弯月高悬,沈拂烟面色如常地从慎刑司乘了马车回府。
她一身的血迹,把候在府中的绿榕与桂米吓坏了。
“戍卫队的人只说小姐惊了马,可没说小姐成这样了。”
绿榕满脸心疼,沈拂烟摆摆手,无所谓道:“在肃州治水时比这脏臭多了,为我备水沐浴。”
她又问桂米:“明日沉宝斋的位置可订好了?”
这几日她接连有事,后来干脆不去沈家,只与沈佩芸商量好,将沈东宇带来公主府,再带去街上逛逛,为他买些东西,顺便打听打听沈东宇为何出现异样。
桂米点点头:“都订好了,还有玉云楼的位置也订了。”
“玉云楼太难订了,今日平敦去,说是长乐公主订位,那管事竟还给他白眼。”她忍不住气鼓鼓地叉起腰。
沈拂烟笑了笑:“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自然难订,明日把我梳妆台上木匣子里的一盒银子拿给平敦,这几日他也出了不少力。”
“好嘞,”桂米乖巧点头,沈拂烟在她与绿榕的伺候下泡进浴桶,绿榕为她洗着头发,看着丝丝缕缕透出的血迹,忍不住道,“小姐今日惊马好生吓人,是有贼人吓了马吗?”
沈拂烟嘴角笑意微微一凝,摇头:“只是闹市人多,马受了惊,不是什么大事。”
绿榕没多想,桂米去外间熏衣裳时,她突然期期艾艾地低声问:“小姐,您与裴都督还在闹别扭吗?这几日咱们府中都没锦衣卫过来了。”
以往,因着裴晏危两头跑,常有锦衣卫出现在公主府警戒,她们习以为常,一瞧见锦衣卫出现,就知道裴都督又来见公主了。
可如今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锦衣卫,绿榕难免担忧自家小姐。
沈拂烟一愣,随即莞尔一笑:“怎么?他何时将你收买了?原先你不是最怕他的,如今怎么还为他说起话来了。”
绿榕闻言脸色一白,连忙跪在浴桶边:“公主息怒,奴婢一心伺候您,绝无此意,是奴婢多嘴了。”
见她吓成这样,沈拂烟微微蹙眉,连忙从水中探出身子。
“傻子,快起来,”她嗔了绿榕一眼,语意柔和道,“不过是同你开玩笑罢了,哪里真的怀疑你的忠心?”
绿榕方才松了一口气,抖着手站起身来。
她撅起嘴:“小姐真坏,奴婢不过是担心您罢了,就知道捉弄人家。”
沈拂烟任她舀起一瓢热水往自己背上浇,惬意地眯起眼。
“怎么?以前你不是还劝我,说裴都督不是正常男子,性情又不好,让我三思吗?”
绿榕微微红了脸,嘟囔:“小姐惯会记得这些,那时奴婢是担忧裴都督的身份,无法给小姐一个幸福的家,可后来瞧见他与您的往来,也渐渐看出些门道了,哪里还会说那种无知之言。”
“什么门道?”沈拂烟挑眉笑着问。
“虽然外面将裴都督传得那样可怕,可他待您却是独一份的,就差将您含到嘴里、栓在腰带上了,”绿榕说起来头头是道,“奴婢也跟着小姐入了宣家,知道这些高门男子俱是吃人的豺狼虎豹,小姐再嫁怕是又入狼窝,不嫁的话,身边终究没有个人伴着,可裴都督来了,奴婢觉得,这样便很好,都督能护着您、您与都督在一起时,脸上的笑也未消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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