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如擂,动作间不小心松了袖子,装在袖口中的手帕包便摔了出来,露出一角今日戴的镯子。
几人闻声低头,闻鹤山人瞧见那露出的镯子一角,顿时变了眼色。
沈拂烟忙着俯身拾物,再抬起头时,只见闻鹤山人目光冽冽,看着裴晏危的模样有几分惊世的肃穆。
“时生,你可真想好了?”
裴晏危面色不变:“老师,千真万确。”
闻鹤山人秀丽的眉头微蹙,看着沈拂烟不明所以的模样,闭了闭眼。
这长乐公主的名声她有所耳闻,也知既被学生认定,其中多半有误。
可她的身份却是要命的很!
大齐皇室的公主,即便只是个异性名号!只是个帝后心血来潮收为的义女!
她的身份对裴晏危来说,依旧是致命的。
更别提,如今她已被指婚给了另一个男人!
“老师,今日我来,只是想看看您与师公。”
裴晏危走到沈拂烟身前握住她的手,再次朝着闻鹤山人淡淡道。
闻鹤山人眼中闪过一丝忧色,随即温和一笑,挥袖示意两人:“坐吧。”
三人坐下喝了几口茶,说了几句闲话,闻鹤山人便要赶人。
“你师公在厨房忙活许久了,你去帮帮忙,我看公主已经饿了。”
裴晏危手上动作一顿,不顾沈拂烟还在扯他的衣袖,笑着安抚了她一下,随即起身走了。
留下沈拂烟对上闻鹤山人清明的眸子,有些隐隐不安。
闻鹤山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公主明年这个时节,恐怕已经下江南了。”
沈拂烟脸白了一瞬,没想到闻鹤山人会这般直白地指出她与淮东王的婚事。
她攥紧拳,低声坚定道:“老师,我不会去江南的。”
仅仅说着这句话,心头便被一股酸意充斥,像是已经离开了裴晏危。
沈拂烟更坚定道:“我不会成为别人的妻子。”
闻鹤山人没有意外,只是慢慢抬眼:“有时候,世事难料。”
“可我相信事在人为。”沈拂烟急道,“若到了最后关头,即便我舍弃了这重身份,也不会离开他去江南,更何况,凭我与他的本事,不会解决不了这件事!”
闻言,闻鹤山人眸光攒动,似是释然,却又浮出一层更深的忧伤。
“你是真心要同时生他……他那样的名声、地位,你也愿意?”
她看出沈拂烟是个极坚韧而优异的女子,即使和离过,仍能匹配京城里相当高位的男子。
可裴晏危是个无父无母,没有家族支撑,声名凶恶的阉人。
沈拂烟脸上浮出一丝红晕,软了语调:“老师不知,我与都督幼时便相识……”
她说了两人在马戏班子时的事,闻鹤山人攥紧茶杯的手缓缓松开,轻轻呼出一口气。
“年轻人呀……”她笑了笑,摇摇头,“时生自小便有自己的主意,如今你俩很好,那便一直坚持下去吧。”
沈拂烟略略有些疑心。
怎么听这闻鹤山人的口吻,似乎她与裴晏危的前头停着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