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烟在房中独自端详从姚绍周书房里顺出来的卷宗拓本。
当初查明是贪粮导致的军队大败,所有线索直指负责粮草运输的许家。
战败之事是二月传回京城的,而仅仅隔了一个月,许家便被定罪抄家,男丁全部斩首,女眷孩童打入罪籍,流放关外。
太仓促了。
沈拂烟紧紧皱着眉。
这般严重的大罪,朝廷居然没有追查,而是草草结了案。
许家确实有罪,就连许梦玉的父亲当初在刑场上,也哭着忏悔自己对不起黎民百姓,对不起保家卫国的战士。
但现在想想,他是否也在为背后更大的黑手作掩护?
否则,为何许梦玉作为许家女,没有被流放,反倒去了江南的船上,又被宣文央遇到了呢?
也许是许父临死前演了一场戏,所以背后之人救了他的女儿。
沈拂烟抿紧嘴唇,将卷宗谨慎收入怀中。
她有些明白裴晏危为何不愿让她继续查了。
左右朝堂的势力,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垂着眼帘,想到他看着自己时暗含哀伤的神色,突然很想见他。
还未开口喊桂米,桂米便皱着眉匆匆推开门。
“小姐,”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外头来了一队禁军,说你随意偷窃处置御赐之物行贿都督,要拿你去天牢!”
沈拂烟倏然起身:“禁军?”
还真被裴晏危猜中了,白氏将玄铁弓给了她行贿,转头居然就敢说她偷窃御赐之物。
可这些事一般都是锦衣卫来办的,莫非他们将裴晏危也扯了进去,而皇帝直接换了人督办?
这可不是个好苗头,说明齐渊帝对裴晏危的信任有所动摇!
“都督现在如何?”她扭头看桂米。
桂米抿住嘴:“肃州的灾情又严重了,皇上下急诏派都督去肃州,如今马车都出城了。”
“什么!”
沈拂烟失态地打翻了茶盏。
肃州那样危险,前几天还有治灾官员被洪水冲走失踪,裴晏危竟被派去了那里。
她想到自己还对他甩了脾气,临走时两人甚至没好好说上一句话,一时心神巨震,桂米叫了好几声才勉强缓过神。
“小姐,眼下禁军就在外头等着,带队的还是恒王……”
她知沈拂烟心焦,可禁军是不等人的。
“为我更衣。”
沈拂烟收敛起神色,眸光重归平静。
裴晏危已上了路,反正她也要去肃州探查父亲的事,不若趁此机会,离开去追他。
现在的局面明显是沈家作死,恒王听信沈若柳的话,将这差事揽了过去。
沈拂烟勾唇一笑。
查呀!等到他们看见玄铁弓好端端在她院中收着时,不知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沈家前院,禁军乌泱泱填满了空地。
恒王坐在椅子上,喝着上好的御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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