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北翼人不喜宛国人,其实他自己也厌恶宛国人恃强凌弱的作派。
而岑鸢却给了他很高的礼遇,这让他心生感动。
拘无重也回了一礼,“不知岑大人是在何处听鄙人说起‘忘我境界’?”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未在除宛国外的任何公开场合讲过这内容。对方又是从何处听来?
岑鸢想了想,并未正面作答,只问,“先生是否相信人有前生?说不定上辈子您就是我师父呢?”
其实他初听拘无重的”忘我“一说,也以为是心灵鸡汤。直到他无意间堪破这一箭术境界,方知箭神之所以是箭神,确实不是常人所能企及。
拘无重沉声道,“岑大人是在说笑?”
岑鸢淡淡一笑,走近他,低语,“不然呢?这自是个玩笑。可我在几年前见到先生的第一面起,就觉得先生与我应为知音。”
远处的布思见拘无重与岑鸢相谈甚欢,骂一声,“狗娘养的拘无重,他这是叛国!”
坦鲁悠悠道,“只要他在赛场上尽全力,就不算叛国。微臣觉得二皇子对待箭神,还需要礼遇一些。否则各国都存了心思挖墙脚,到时皇上怪罪下来……”
布思冷眸扫过,像看个死人般看着坦鲁。
此时少年哥洛一手拿弓,一手拿箭,张开双臂,任骏马在赛场上驰骋。
枣红色骏马,配着哥洛那身褐色箭衣,别样风采,别样惊艳。
就连北翼人都生不出对此子的恶意,有些小姑娘甚至春心荡漾,杏目含笑。
其实无关情爱,那干净的蓝天下,碧绿的草地上,那样多姿多彩的少年,很难让人不欢喜。
嗖!八环!
嗖!九环!九环!
九环九环九环!
全场观众情不自禁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
所有人都忘了这是一次国与国之间的赛事。只觉天地之初,就该是这样干干净净,不分彼此,为毅力和勇气欢呼。
竞技的公平对决,应该超越国界分歧,那是一种共同追求卓越的竞技精神。
少年哥洛将京华较场变成了自己的主场,就连明德帝都不由自主为他鼓掌。
所有人鼓完掌才意识到,只剩下最后一箭了。
最后一箭!
全场人这才想起,这是个比赛啊!
如果哥洛最后一箭是十环,就会追平魏屿直的战绩。
对啊,只是追平,并未超越!
那有什么可紧张的!他们的魏屿直多棒啊!多优秀啊!
便是在哥洛的奔跑中,全场齐喊“魏屿直”!
在“魏屿直”的呼唤声中,少年哥洛忘我一箭,划破长空,向着靶心而去。
十环!
全场掌声雷动,不知是谁起的头,喊了声“哥洛”,全都在喊“哥洛”。
少年哥洛被北翼人深深感动了,从马背上跃下,跪在草地上,亲吻北翼的土地。
那是他能表达内心情感最热烈的方式。他是在说,我爱你们!我爱这样美好的北翼!我爱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