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知道……
恰恰相反。
陈玉皎迈步往院子里,所过之处,全是盛放的山茶花,洁白无瑕,高贵无华,一尘不染。
的确,与七公主的气质很相符。
盛赵国的七公主也嫁去了海齐国联姻,怪不得大师兄去海齐国那么久。
还没走到广庭那边,她便见赢长屹那尊贵银白的身型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他听到府门处似乎有声音,不得不出来看看。
赢长屹见到她时,大手自然而然负于身后,悄然将手中的一卷纯玉打造请婚书,沉入衣袖。
“玉皎……”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沉敛。
那高大挺拔的身形,也永远像是一座沉稳不倒的山脉。
陈玉皎主动开口:“大师兄,我有事求你相助。
我们、联姻。”
赢长屹那长眉明显一皱,如山的身形难得一僵:“你、说什么?”
声线里,隐藏着克制的喜悦。
陈玉皎一如既往从容冷静:“今日祖母清醒,与我谈了许多,我不想再让祖母担心,祖母的身体也的确需要冲喜。”
且明日早朝南楚十皇子景由厚要当堂提亲,赢厉若是拒绝,定会因为她而引得两国交战。
作为臣民者,不可置君上于火烤之地。
赢厉近日操心的事也已经太多了,她不能再给他增添麻烦。
她早前想出来的破局之策,唯一的便是:先行一步请旨成婚!
而赢长屹,无异于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可以让祖母与父亲安心,二来,国舅李清随一党,是铁了心想将她嫁去南楚国,让她再无法插手朝政。
明日不论她提出要嫁给谁,李清随等人都会搞破坏,十皇子景由厚更会闹事,会趁机发动两国的战争。
唯有赢长屹,李清随不可能任由景由厚针对自己最疼爱的外甥。
更不可能让南楚国因他外甥的婚事,来发动战争。
到时候,李清随甚至还必须得护着赢长屹,想尽一切办法让南楚国平息怒火。
此为反制。
其实陈玉皎在来得路上,考虑的很清楚,但是她并没有下决心。
她一直把赢长屹当做大师兄,无关任何爱情,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自私地耽误赢长屹一生。
但赢潇潇说那些话,让她豁然开朗。
陈玉皎凝视赢长屹道:“大师兄,我祖母有些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去爱谁,心中只有朝堂,只有完成祖父之遗志。
而正巧,你亦心悦盛赵国七公主。
但她已嫁为人妻,与海齐国联姻,两人还十分恩爱。”
大师兄这么克己守礼的人,永远不可能去破坏他人的婚姻。
“既然如此,与其你孤独终老,受尽宗族催促,不如我们联姻,两相有所交代。”
陈玉皎看到他脸色有些沉重,补充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亦绝不会要你行任何夫妻之事。
你我权当演戏,日后你若再遇到心爱之人,尽可娶入府中,给其正妻之位。
或待我朝堂稳定之后,我们可办和离。”
一字一句,尽是公事公办。
赢长屹原本神色间那么克制着的喜悦,顷刻间消散,那一句句话,似冰锥扎入他的心脏。
而盛赵国七公主?
他记忆里那抹相关的身影,早已模糊。
不过,是有此人。
当年她在华秦,与玉皎关系十分好,他经常让其帮忙转交一些物事。
七公主也十分冰雪聪明,看透他的心思,在离京那日,还言要将此事告知玉皎。
那时玉皎已深爱战寒征,他急得策马追去,阻止七公主多言。
没曾想……玉皎竟会误会?
赢长屹长眉微微皱起,嗓音有些发沉:“玉皎想与我成婚,就因为这?”
陈玉皎坦然:“实不相瞒,其实我之前还有所犹豫,不想误了大师兄终生。方才碰到赢潇潇说此事,总算心中没有负担。”
她不爱大师兄,恰恰大师兄也不爱她,比较公平。
不然若是大师兄爱她,她嫁给他,还不爱他,让他苦守一生,何等残忍?
陈玉皎勾唇道:“大师兄,你尽可放心,即便成婚后,我们还是像以往相处,简简单单、相敬相助。”
赢长屹负于身后的大手缓缓紧握,眸底深处攀爬起无人察觉的窒息与凝重。
原来,他的爱对她而言,更是负担……
总算可以与她成婚,却与爱无关。
赢长屹心脏阵阵闷痛,依旧克制得极好,所有的解释也无声咽下,薄唇勾起一抹温润浅笑:
“好,那就依玉皎所言。
明日早朝,你我二人,向君上请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