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陈玉皎与赢长屹一同长大,青梅竹马,经常一起看书下棋、月下谈古论今。
可自从嫁入战家后,婆婆总是说:
“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寒征知道了,定会误会。
成了婚的女子,要有妇德。”
于是,成婚七年来,哪怕大师兄赢长屹多次来战家看望她,可她总是避而不见,再也没有见过他一次……
一晃已经七年了……
此刻,赢长屹见陈玉皎不接锦帕,只得轻轻收回,动作间流露出几分无奈。
他翻身下马,与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一米距离,嗓音尊重又不失关切:
“玉皎,我见你气色欠佳,似乎身体不适。我只在你身后随行,护你前往医馆一诊究竟,可好?”
陈玉皎回过神来,压下那股不适。
她抬眸看向他,“大师兄,你我自小就跟着祖父学医,早已是医者里的佼佼者,何必还去医馆打扰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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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大师兄有空闲,一同去附近酒肆坐坐?”
赢长屹尊贵的身形微微一僵,眸中也流露出两分震然。
这七年来,他因诸多事宜想见她一面,但她退避三舍。
今日……
赢长屹几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神色沉敛。
“自然有空。”
羲和居。
咸陵城最为雅致且气派的酒楼。
昔日和所有男人保持距离的陈玉皎,此刻并肩与赢长屹走了进来。
她点了三桌菜。
四个婢女和十二武卫分别在外面的雅阁偏房。
陈玉皎和赢长屹席地而坐在正雅阁的长桌前。
桌上陈设着蒸凤尾、鹿脯、金鼎牛脍等,全是珍馐佳肴。
陈玉皎说:“大师兄,还想吃什么尽可点,今日我请。”
“足矣。”
赢长屹挥手,示意店小二退出去。
雅阁内只剩下自己人,陈玉皎才自然而然取下帷帽。
没了轻纱遮挡,露出的那张脸不复当年光华,皱纹、枯瘦,尽是岁月的沧桑。
尤其是那满头的白发……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曾经那个咸陵城珠圆玉润、冰肌玉骨的第一美人,第一高门贵女。
赢长屹眸中映着她衰老病态的容颜,袖里大手几不可见地收紧。
“我去战家谈谈!”
他起身就要走。
“大师兄。”
陈玉皎却叫住他,平静道:
“以前是我自己愚蠢,怨不得别人。”
但凡她自己不被恋爱冲昏头脑,怎会被战家蹉跎愚骗整整七年。
“现在我只想好好生活,把曾经那个丢失的自己,找回来。”
赢长屹看着眼前的陈玉皎,心中凝沉起复杂的情绪。
七年前,她执意嫁给战寒征时,他第一次严肃地训斥她。
可她眼中尽是执拗和坚定,还反驳他:
“大师兄,长屹君子,你整日就知条条框框,史书儒道,你压根就不会懂什么是爱情!”
那时候的她,恍若不管不顾的刺猬,听不得半句战家的不好。
而现在,她的眼睛重新恢复大家闺秀才有的清明、冷静。
赢长屹心中到底升起一抹久违的欣慰,“如此甚好。”
他将方才的怒意深深压下,“我先为你把脉。”
他以锦帕为隔,拉过陈玉皎的手放在桌面。
那颀长玉白的手指,轻搭在她纤细的手腕处。
以往陈玉皎婚后,别说被其他人碰手臂,即便是看也不会看别的男人半眼。
府医来给她诊脉,都得悬丝。
此刻陈玉皎静静坐着,没有任何排斥。
而赢长屹把着脉,神色越来越凝重。
陈玉皎看着他的脸,眉心微蹙问:
“怎么?是回天乏术了吗?”
昨日呕血,她给自己开了药,今日却变本加厉恶心反胃。
她开始担心在她想好好活着时,这副孱弱不堪的身体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