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一片漆黑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自己人!自己人!”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来到众人面前。何伟抬眼看去,是自己手下的一个衙役,平日里人们都叫他老钱。
前一任府台王阮在时,便曾立下一条规矩。衙门势大,除王宫差人不可得罪外,城内士农工商,皆可奴之。然凡府内官人,无论品级大小,都不可互相欺压。
因此,身为班头的何伟虽然平日里鱼肉百姓,专横无礼,但对于手下三班的弟兄都还算不错。
加上昨日李守成过堂审问时,面对何伟搬出江南王这张王牌毫不买账,反倒对其大肆贬低,惹得众人公愤。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昨夜晚间的三名衙役才愿意协助麒麟入牢送信。
而方才麒麟在狱中挨个放出囚犯时,牢房外负责巡逻的兵丁已然发现了其踪迹,质疑要进来察看,但狱卒和差役早已提前串通,执意不允。
就这样,双方僵持不下,直到李守成闻讯赶到,下令开门,衙役无奈,只得一面派老钱前来送信,一面推脱钥匙丢失,为牢内的众人争取时间离开。
一见老者乃是老钱,何伟急忙拦下众人,上前答话。
按照常理,此时两人的身份已然完全出于对立,但老钱的眼中除了焦急,似乎没有别的情绪。不等何伟开口,他便主动抱住其肩头低声道。
“班头,快走吧!府台大人已然带着朝廷的军队堵在门外,我知道一条暗道,您可速速离开!”
此话一出,麒麟身后的众人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开始埋怨朝廷狠心,竟不愿给其一条生路;有人贪生怕死,转身钻进一旁的牢房中,就近将地上的镣铐套在自己的手上;有人则干脆挺起身子,嚷嚷着要出去拼命。
骚乱之际,何伟高声呵斥道。
“慢!诸位,咱们算是老相识了。我何伟有几斤几两,大家心里也都清楚。眼下朝廷昏庸,这脏官不仁,若是甘愿被关在此处,只怕此生再无出头之日。倒不如揭竿而起,另立明主!”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便响起反对的声音。
“切,说得轻巧,你何大班头飞檐走壁,见势不妙大可以一走了之,我们呢?从这个门一出去就是真刀真枪,另立明主?但不知这主在何处?”
麒麟从背后抽出一口朴刀,迈步想要上前,但被何伟一把拉住,笑着回应道。
“朋友,听你口音像是本地人。既然在江南生长,不会不知道王驾千岁的威名吧?”
“前者他老人家被冤枉犯了国法,跟随皇上一同回到江南府,后又还于都城。王爷虽走,却留下王官大人坐镇王宫,我等何不投靠于他,日后在王府谋一份差事,何乐而不为呢?”
那人还想辩驳些什么,但被门外的又一阵喧嚷打断。老钱脸上的神色愈发慌乱,不住地催促道。
“班头,快走吧!外面打起来了,弟兄们要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