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上一次说这句话,还是刚刚和褚方相识的时候。
也就是这句话,瞬间拉进了君臣二人的关系。
但与褚方的反应截然不同,陶安听罢,仍然跪在原地,只是将头微微抬起,开口道。
“陛下,今日行军路上,沿途的百姓箪食壶浆,夹道相迎,因听闻江南王服刑一事,皆颂我主贤明善治,以粮食衣物送与我军将士。”
陶安满脸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承乾脸上已然露出阴沉之色,仍在叙说白天的情形。
“将士们为此也颇受感动,军民鱼水,足见陛下带兵有法,治国有方啊。”
说罢,陶安回头看向帐外的方向。
“百姓们送的大多是些吃穿用度之物,末将粗略挑了些给陛下送来,现已运至帐外。”
李承乾面沉似水,一语未发。
陶安见皇上并不答话,出于好奇抬起头来,顿时被吓愣在原地。
李承乾的语气比方才还要冰冷,还掺杂着些许不悦。
“谁允许你们收这些东西的?”
陶安愣了一下。
“陛下,这……”
“啪”的一声,桌子被拍出一道裂缝。
“陶安!”
“末……末将在。”
陶安被吓得双腿发软,几乎快要瘫软在地上。
“朕在校军场之上三令五申,言说江南之行,迫在眉睫,你纵容下属私自收受礼物,致使行军缓慢,该当何罪!”
这次,陶安彻底把头抬起——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自己百般注意,最后竟然被安了这么个罪名。
若是换做褚方被这么一说,定然会起身为自己辩解几句,至少也要问清原由。但陶安并没有如此锐气。
“臣……臣罪该万死!”
一边说着,陶安又重新磕头行礼。
但李承乾仅仅只是训斥了其几句便令其退下,并没有深究。
陶安将要退出帐外时,李承乾又将其叫住,叮嘱道。
“今日朕虽口出训斥,但实属无奈,其背后苦衷,难以诉说,将军领军开道,多有辛苦,可去找后军领五十两白银,以为酬劳,今晚需传令三军,明日起切不可再收礼物!”
此举更加出乎了陶安的意想——参军多年,其跟随过的将领也不在少数,但像这样莫名其妙打一巴掌,而后又没事给个枣的,实在少见。
“陛下,末将为国尽忠,理应全力以赴,且今日罪在末将一人,功过相抵,实不宜再受赏赐。”
李承乾把手一摆。
“好吧,那就权且记下,待到江南之行结束,再一并封赏。”
“谢陛下,望我主保重龙体,早些休息。末将暂且告退。”
说罢,陶安又恭恭敬敬地向陈初环深施一礼,躬身退出帐外。
陶安走后,李承乾顿时改换神情,哼着小曲夹子起一块炒肉放进嘴里,似乎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