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华簪抿了抿唇正欲说话,那老翁便像是看透了二人的想法似的,又往前走了几步。
“姑娘,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说着,他抬手朝四周指了指,“你们瞧,这大街上可以说一盏灯笼都没有了,这夜又十足的冷,你们若是执意自己走,怕是到不了目的地就要被冻死这街头了。”
听到‘冻死’二字,景华簪在一瞬间感到自己无比的凄苦。
自幼——她哪里受过这种罪——
人生的前十几年光阴里,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在夜半时分与身边的侍女孤零零的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游荡。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她的人生还未历经三十个年头,就遭了如此大难。
景华簪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无助,登时悲从心中起,鼻子一酸,眼泪不能控制的滑落眼角。
罢了!这光景都到这份儿上了,就算被人害死了又能怎样呢?
景华簪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心道,今儿夜里不是被人害死就是冻死在寒风里。
倒不如真正的堵上一把,万一这老翁是个好人呢——
“娘娘——”绿珠听到了景华簪的抽泣声,忙不迭朝景华簪看去,“您这是——怎么了?”
绿珠以为景华簪的心里是怕了这个老翁,二话不说愤然转身就朝老翁怒目斥骂,“你赶紧走罢!我们不坐你的车!”
“不——”听的绿珠放出这样的话,景华簪赶紧抬手制止。
“我们搭您的车,您能把我们送到南街的桃花巷吗?”
话落,老翁没有丝毫的讶异,呵呵一笑,“当然可以。”
说罢,将车赶到了景华簪和绿珠二人的跟前,将车帘撩开,“二位姑娘,请吧。”
绿珠条件反射的拉住景华簪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娘娘,奴婢觉着,咱们还是不坐的好——”
景华簪没有应声,拉着绿珠利落上了车。
景华簪在车内坐定,从包袱中摸出些散碎银两,递与老翁,“真是麻烦您了!”
可还没等老翁去接,绿珠就抢先一步将景华簪手中的碎银一把夺了过来,垂眸看了一眼,又将银两捧到景华簪的眼前,小声嗔道:“娘娘娘可知这是多少银钱?搭一小段路而已,哪里用的了这么多——”
说罢,将手中银两拣出一些塞回包袱里,这才将手中剩余银两递与那老翁。
老翁仍旧是笑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那银两一眼,转过身坐好便赶车了。
被绿珠这么一说,景华簪的脸上登时飞上一抹红晕。
她确实不识银钱,自幼在宫里生宫里长的孩子,哪里懂得银钱究竟该怎么花——
“我确实不知——”景华簪讪笑道。
随后,她浅笑着看向绿珠,“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被景华簪这么一说,绿珠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微微颔首,小声道:“娘娘——”
这一声,差点儿把景华簪的魂儿给叫出来了。
她将指尖覆到唇边,警惕的朝车外看了一眼,回头看向绿珠,“记住了,往后,不能再称呼我为娘娘了!”
绿珠不禁蹙眉,“可是——那让奴婢称呼您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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