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麻这才看清，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里教众侍人抖凤袍的那个侍女。
当时她也觉得此人做事甚是利落，多看了几眼便记住了她的脸。
“是你？我记得你，你是敬事房新送来的那批宫役里的。”桑麻说着往凉亭走去。
“姑姑。”凉亭内的侍女看见桑麻，又听着她说她记得自己，冷不丁有些惊慌，忙低下头欠身行礼，“是，婢子是被敬事房新送来伺候公主的，姑姑好记性。”
“抬起头来。”桑麻入凉亭站定，“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名绿珠。”
“绿珠。”桑麻笑了，“是个好听的名字，不知怎的，听着你的名字，我就好像又回到了我们北狄的大草原上。”
“欸？你在哪处伺候啊？我怎么再没瞧见过你呢？你不知道，公主也很是喜欢你呢。”
绿珠神色一顿，眸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亮光，头低下了些许，“是吗？公主——很是喜欢婢子？婢子在院子里做洒扫的活计，姑姑见不到婢子很是正常。”
“你好像有点儿羞涩。”桑麻坐在了石凳上，看向绿珠，“你可是被人欺负了？为何大冷天的在这儿哭？”
“婢子——”绿珠咬着唇，两颗豆大的泪珠又顷刻间滚落，“婢子的弟弟叫人给杀了！”
“什么！”桑麻骇然失色，“这是怎么回事？你弟弟在哪里？你在宫里是怎么知道的？”
绿珠极力忍住了哽咽，“婢子的弟弟也在宫里当差，也是前些日子才去的阔阔真贵妃娘娘那里去伺候，今儿晨起，便有人来告诉婢子——他因打碎了贵妃娘娘的琉璃盏就被一剑割喉而死了！”
“啊？！”桑麻的心砰砰直跳，眼尾微红，“可怜！”她起身攥住了绿珠的手，“那皇上那边知道了吗？”
“婢子不知道。”绿珠摇了摇头，悲戚道：“我们不过是些小奴才，连贵妃娘娘都不得随意求见，更别说是见皇上了，现在婢子那个弟弟的尸首是在宫里还是已经送出宫外婢子都不得而知——”
“这样，你先回耳房吧。”桑麻揽着绿珠的肩往外走，“这几日呢，你也不用做事了，我将你的事同公主说说，看公主可有什么法子，公主是个良善之人，定会怜惜你的！”
言罢，绿珠的眸光由黯淡转为欣喜。
紧接着，她没有丝毫犹豫的伏跪在地，“婢子谢姑姑垂怜！谢公主垂怜！”
“快起来快起来！”桑麻将人搀起，“你要谢也不该谢我，你得到公主跟前去谢！”
绿珠眼神躲闪一瞬，立马又笑着应声，“欸！婢子知道了！”
“姑姑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派人出去寻，也没寻见姑姑。”桑麻一进门，青娥就起身迎了过来。
“公主怎么样了？还是——不肯让人进去伺候么？”桑麻朝里望了一眼。
“好些了，方才喝了些茶水，只是——还抱着那锦盒不撒手——”
“也好，公主需要时间，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谁见了那血淋淋的指头都得惊心几日。”桑麻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我方才撞见了一件可怜事儿！”桑麻卸下大氅，搓着手往炭火跟前走去。
“哦？”青娥蹙眉跟了上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