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姐妹,从小一起长大,还有什么事儿不晓得,这会儿,你也不用这样。”颂宁淡淡地说着,婉宁抬头看着颂宁,数年不见,颂宁在娘家时候,那股逼人的容色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化为一种平静淡然,但偶尔,颂宁的眼中还会闪出一种光芒。
“良娣……”婉宁话没说完,颂宁已经一把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还要说吗?”
“我和二姐姐,不算太熟。”颂宁如此热情,婉宁一时竟然不晓得该说什么,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一句。
颂宁不由笑了,她笑得时候,依旧容貌倾城,接着颂宁就轻声道:“最少,这会儿,我们是姐妹,你可以和我说说话,而我,也不用担心发生什么。”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婉宁就明白了,这些年,在东宫之中,颂宁过得并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好。再怎么尊贵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困在这里的女子。
“二姐姐。”婉宁只能拉住颂宁的手,颂宁的手雪白细嫩,指甲上还染了红色蔻丹,颂宁也看着妹妹,当初那个稚气满面的少女,现在已经端庄沉静,偶尔颂宁也能从太子口中听到对张青竹的赞扬,太子还会称赞婉宁,说婉宁是京城之中人人都称赞的妇人。
那时候颂宁很吃惊,按说,该被赞扬的是瑾宁才对,而不是那个在家中默默无闻的,最小的妹妹。但颂宁不敢去打听什么,只能顺着太子的话往下说。
此时,姐妹对坐,相对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婉宁才轻声道:“我不晓得良娣愿意不愿意听,但是陈姨娘,她很挂念您。”
陈姨娘不能入宫,秦太太入宫见到颂宁,也不会说那么详细。颂宁眨了眨眼睛,婉宁这才发现,颂宁的眼睫毛上,沾了一滴泪。
“我不该说这样的话。”婉宁就要站起身,却被颂宁按住了,接着颂宁高声叫来人,一个宫女走了进来,颂宁吩咐着:“把小郡主抱来。”
“良娣,这于礼不合。”宫女并不吃惊颂宁会这样吩咐,但还是提醒着颂宁,婉宁是外命妇,此时入宫见到颂宁已经是太子妃格外开恩了,若是再让小郡主前来,那就是乱套了。
“无妨,我会和陛下请罪。”颂宁飞快地说着,接着颂宁笑了:“况且,张夫人今日举动,破格让小郡主见她,想来陛下也不会阻拦。”
颂宁搬出天子,宫女就没有再说话,而是行礼后匆匆去了。
“姐姐,也无需如此。”宫规森严,婉宁是晓得的,此时殿内已经点上了蜡烛,蜡烛比寻常人家用的要粗大很多,颂宁轻声道:“你见了孩子,等回娘家时候,就和我娘说,说见过了这孩子。”
婉宁听出颂宁话中的颤抖,于是婉宁握住了颂宁的手,颂宁擦掉眼泪:“陈姐姐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偶尔会在一起说起各自的娘,都想着,若自己的娘有个安定去处,那在这里苦熬,也没有什么不是。”
婉宁想起陈良娣做的一切,感受着颂宁的手在自己手心颤抖,两个相对说心事的少女,当陈良娣得知自己的生母已经死去,由此而来的报复,也自然而然。
“娘!”一个娇嫩的声音响起,接着奶娘抱着小郡主出现,她比希声要小一岁,双手还在揉着眼睛,见到颂宁,就张开双手挣扎着要从奶娘怀中扑到颂宁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