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衣衫,料子都还是不错的,但洗过了,就不鲜亮了,张玉竹哪里爱穿不鲜亮的衣衫呢?想着,张玉竹就抬头,看着妻子身上的穿着。
陈觉蓉瘦了,憔悴了,身上的衣衫也不再是原先的那些了,显得,像是原先尚书府里的婆子,不,有体面的婆子穿得也要比她好些,神色那更是会带上几分倨傲,而不是陈觉蓉现在这样。
“二奶奶,热水烧好了。”春草的声音响起,张玉竹这才叹了一声:“这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
陈觉蓉也很想问一句,但陈觉蓉晓得没有答案,只能对春草道:“让厨房准备几样好菜,今儿公公只怕要在这里用晚饭。”
“说得是,我赶紧洗澡换衣衫,还要和爹说说话。”张玉竹急匆匆地往里面走,陈觉蓉把衣衫抱进去,他们曾是最亲近的夫妻,但是现在,竟然有些陌生感。
“你出去吧,等我洗好了,再让人进来收拾。”张玉竹从被罢官那天起,就已经没有洗过澡了,此时只觉得全身味道都不好闻,要着急洗洗。
陈觉蓉把张玉竹那些衣衫抱起来,这些衣衫一股子味儿,也就来到外面。春草等在外面,见陈觉蓉出来就把衣衫接过来。
扑鼻而来一股臭味,差点没熏吐春草,春草只能屏住呼吸,询问陈觉蓉:“这衣衫,只怕洗不出来。”
“洗不出来就烧了吧。”陈觉蓉看着这些衣衫,接着陈觉蓉突然笑了笑,笑容有一点古怪:“以后,再想穿这样的好衣衫,就难了。”
这样的好衣衫,尽管这衣衫一股臭味,但当初的料子很好,春草还记得,袖口上绣了一朵很小的梅花,那是烛芯掉在上面,烧了一个小洞,因着是新衣衫,陈觉蓉就让春草在上面绣了一朵梅花遮盖。
现在,这些衣衫也要烧掉了。春草应是,抱着这些衣衫出去。陈觉蓉只觉得双腿再也撑不住自己,只能跟随丈夫去流放,但是流放,这两个字,真是听一听就让人想大叫,怎能去流放呢?自己,怎能吃这样的苦?
但不吃这样的苦?那就要回去,受张太太的冷言冷语,还有自己儿子和自己的疏离。
在厨下烧火的婆子瞧见春草抱着这些脏衣衫进来,晓得陈觉蓉要把这些脏衣衫烧掉,口中说着可惜,手上却已经麻利地开始烧着这些脏衣衫。
“春草,你跟着二奶奶的日子长,我们以后,是跟着二奶奶呢,还是去求求大奶奶,让大奶奶把我们带回去?”婆子在那打听着,春草心乱如麻,只能回答一句:“这事儿,我也不晓得。”
说话时候,春草看着那在火光中跳动的脏衣衫,当初这些衣衫刚刚做好的时候,也光洁得很,穿在身上人人夸赞,而现在,这些衣衫只能被烧掉,化为灰烬,仿佛从没出现在世上一样。
婆子长叹了一声,刚要再说点什么,她男人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大奶奶那边,遣人送来了一桌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