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的小厮也不敢上前,只能远远跟着。可怜这样的雨天,也只能亦步亦趋,心里虽已咒骂了数次,也不敢表现出来。
范以安坐在湖边,望着湖面上的一圈圈水纹,内心变得死气沉沉。
身为贫寒子弟,从记事以来,他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攀爬向上,哪怕用尽一切手段。他成功过,但也失败了无数次。
而这一次,看似成功了,可也是他跌得最惨的一次。
破局之处在哪里?
他静坐了许久,任凭雨水冲刷着身体,渐渐地,雨小些了,只剩下了细密的水线。他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那些远处的光也黯淡下来。
就在这时,视线里驶过了一辆马车,马车的速度极快,溅起了不少泥,那些泥啪的全落在了他身上。
范以安麻木地站在那里,微眯着眼睛挡着面前的泥水,整个人丧得要命。
马车没有停下,但马车里的人却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然后厌恶地放了下来:“怎么是他啊,晦气!”
这人正是云禾,她今日有事回了趟端亲王府,偏偏遇上了下雨,她趁着雨小些往顾家赶,却没留意看到了这货。
“少夫人,老奴听说范家的人全走了,范以安那嫂子田氏都离开了。”江嬷嬷鄙夷说道。
云禾无语地说:“田氏可不蠢,知道留在范家活不成。她婆婆,思秋就是例子。”
“活该,老奴看那范以安就像丧家之犬一样,再也横不起来了。”
云禾摇头:“不,他那种人顽强得很,哪怕家人全死绝了,他也能像杂草一样,钻进地里透透地扎着根,有点雨水就重新长起来。”
“听着怪吓人的,就像……”江嬷嬷想了想,“就像那戏里的妖怪一样,奇形怪状的还半天不死。”
一旁坐着马车有些昏昏欲睡的初菊,听到这话后猛地惊醒过来:“什、什么妖怪?哪有妖怪?”
云禾江嬷嬷噗呲一笑,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欢快了起来。
这边的范以安跌跌撞撞,身上泥水与雨水混杂着,分不清面目。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间,一个戴着斗篷的女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女人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怎么?竟像丧家之犬一样狼狈?”
范以安听出了面前女人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看到了朝阳公主的脸。她还是那副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艳丽模样,可是表情跟声音一样,冷漠得很。
范以安面色平静,但眼里却闪着嗜血的光:“是犬是狼,还难说得很。”
“啧啧,你这样一说,倒是有趣了。”朝阳微眯着眼睛,“本宫很喜欢那种浴血归来的怪物。如今你倒是越来越接近了。”
“你……”范以安皱着眉,他不喜欢听到怪物这个形容词,但是,只要朝阳有兴趣,就是好词。
于是他低声道:“如公主所愿。”
朝阳轻笑一声:“如此这般,就跟我走吧,我倒是有些事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