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贵人让我们这样做的,给了我们每个人三千两银子,说想办法让布庄在江南消失。让东家走投无路。”
昏暗的地牢中,那人的声音虽微弱却清晰可闻,每一字都似重锤敲击在沈珺的心头。他低垂着头,双手颤抖着撑在石板上,目光空洞却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沈珺的目光如炬,直视着他,似乎在试图穿透他的灵魂。
“继续说,是哪位贵人?”她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那人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做着激烈的内心斗争。最终,他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是个穿着华丽,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中年男子,每次来都乘坐着雕花马车,随从众多。他告诉我们,只要让京城钱家布庄的布料出现问题,让其在京城名声扫地,便会给予我们丰厚的报酬,确保我们后半生无忧。”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悔恨与无奈。
沈珺闻言,目光骤然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她身体前倾,双手交叠置于桌上,指尖轻敲,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在这幽暗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人什么模样,可还记得?”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直接敲击在那人的心坎上。那人浑身一颤,闭上眼,努力回想那个中年男子。
画面在脑海中缓缓展开,那人身着锦缎长袍,色彩斑斓而不失雅致,衣襟上绣着繁复的图案,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泽。他的面容温和,嘴角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最令人难忘的是他额前的一缕白发,在黑发中显得格外醒目,为他平添了几分不凡的气质。每当他步入布庄,那雕花马车缓缓停下,随从们恭敬地分立两旁,而他,则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步入,每一步都踏在了众人的心弦之上。
架子上的人,身体因长时间的折磨而显得格外虚弱,但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坚定。他艰难地张开干裂的嘴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记得……他,总是穿着那件绣着金线牡丹的锦袍。特别是他额前的那缕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丝般的光泽,每当他低头沉思,那缕白发便轻轻垂落,遮住半边眉眼,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回忆让他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沈珺开口:“根据他所说,让暮雨把人给我画出来。”
沈珺的声音在昏暗的地牢中回荡,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冬日里穿透云层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她站起身,身影在摇曳的烛火下拉长,显得既孤傲又决绝。她转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向角落中静候的暮雨,冷冷吐出一句:“依他所述,细细描绘,一丝细节也不得遗漏。”
暮雨是沈珺找来的画师,他是江南,甚至是整个京都城最会画的人。
闻言,身形微动,从阴影中走出,手中已备好纸笔。他轻步上前,跪坐在那人面前,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入心间。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与地牢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笔尖轻触纸面,墨水缓缓流淌,随着他细腻的笔触,一个身着华丽锦袍、额前白发醒目的中年男子形象逐渐浮现在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了纸张,直视人心。地牢内,除了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声响,再无其他,一切都被这专注而紧张的氛围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