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平咀嚼着嘴里的那颗糖葫芦,刚刚还被酸的皱起的眉头,如今缓缓舒展,倒是品出无尽的甘甜。
冰糖葫芦,真好吃。
后来,确实没有人再欺负他,他的感官被那只糖葫芦焕活,即使有人欺负他,他也不再闷声忍耐,逐渐开始反抗。
他喜欢每周省下不多的零花钱,攒着,在周五请她吃一串糖葫芦,就在那棵樱花树下,即使花瓣凋落,也一如既往。
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备起了药水,校服的兜里被塞的鼓鼓的,她会在树下帮他擦脸上打架弄出来的伤,这个时候她总是会说:“我看你啊,真该买个头盔。”
桑然从不会劝他不要打架。
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有一天,她却误食了含有橙子的食物,直接晕倒在操场上。
他抱着她冲到医务室,一连好几天,她再也没来上学,再回来的时候,就不理他了。
他从她的瞳孔中看到了陌生,还有不易察觉的厌烦。
他们的关系逐渐被人看出异样,于是打骂便再次涨潮,携卷着沙土,混着狂风暴雨而来。
他无力反抗,最终被奶奶发现了异样,看到了他脸上的伤。
他转学了。
不告而辞,而她,也毫不在乎。
一声惊雷划破天际,将车内照的有一瞬间煞白,轰隆的雷声拉出裴璟平的思绪。
他眉眼微垂,声音沙哑的仿佛刚从沙漠中捞出:“我后来总是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久久的静默。
桑然心中五味杂陈,即使听过了裴璟平的陈述,她也没有被唤醒丝毫记忆。
这些仿佛是他在陈述与另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裴璟平看着她的神情,眸中忍不住泛起湿意,他轻轻拧着眉,缓缓垂下眸,想将自己的脆弱掩盖,可是却显得更加破碎。
她一直都在支撑着他,在那些痛苦挣扎的日子里,是她拉着他一步步走出来的。
他想问问她,他做错了什么?
他可以改。
他明白,今晚是他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挽留她的机会,如果将一切打碎剖开柔化了摊给她看,她会不会想起他?
即使在她面前没有尊严,他也毫不在乎,他在撞属于自己的南墙,在扑属于自己的火。
桑然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鼻尖隐隐泛酸,胸口有些揪痛,再多的情绪,她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对不起,强迫你吃你不喜欢的糖葫芦。”桑然看着他,忍着心头的异样开口。
他睫毛轻颤,缓缓抬眸。
桑然说:“当年是我自以为是的帮助你,没想到给你带去了那么多困扰,虽然我已经想不起原由了,但还是想跟你说声抱歉。”
裴璟平声音很轻:“你怎么会这么想?”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这么耿耿于怀,我深知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人帮助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种执念,并不是真正的感情,可是它却拖延了你真正找寻幸福的机会。”
桑然眼前有些模糊,可说出的话却让空气越来越寒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但......我觉得你应该认真审视你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再接着耽误你了。”
裴璟平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离婚吧。”桑然含着的那滴泪终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