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域承凝望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告诉他会疼会流血会死的小女孩,漫长孤寂的岁月里,他只能远远看着的小女孩,如今又一次漫不经心地问他。
高兴吗?
陆域承点点头。
舒虞勾了勾唇角。
“那就好。”
就这么三个字,陆域承眼角微微酸涩了下。
“如果当初我拦着你嫁给陆域骁,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那时候,我也是有私心的,舒虞,因为我知道,他碰不了你,与其看着你嫁给别的男人,不如留在陆家,所以,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陆域承自我剖白,他倒是想从舒虞的眼里看到一丝她对自己的嫌弃,至少他能继续像以前一般,告诉自己,别奢望太多,别抱有期待。
但舒虞没有。
让他只有更加的不甘心。
“陆域承,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舒虞发自真心地说道。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的痛苦,我的悲剧从来就不是你造成的,我也不是你报复里的一环,从始至终,你都在竭尽你的力量保护我,我很感激,但,我的人生,我只想自己去主宰、自己去过活,曾经我母亲想操控我的一切,让我活成行尸走肉的模样,现在,我不想再有那么一个人,继续摆布我的人生,哪怕你和她一样是善意的,哪怕你是无声的,我也真的不需要,你可以说我不识好歹,你可以说我不懂感恩,但陆域承,不要再为我做牺牲了,你和我还是不一样的,因为我爱周寒野,周寒野也爱我,所以我的付出是有意义的,而你的,并不是,你所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我的回报,如果你找不到新的人生目标,不如放下手中的一切,去接触新的人,新的事物,或许,你会发现,人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会有很多精彩的事,会有很多出色而很棒的人让你瞩目和学习,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希望的是,他能从深渊里出来。
沉默蔓延,他们相互对视着,就在舒虞觉得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必要时。
“舒虞。”他缱绻地叫了她的名字。
舒虞心是狠狠一揪的。
她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
只是她得拎得清,心疼不代表可以随意给出错误的感情信号。
“陆域承,不要这么温柔地叫我,我不想伤害你,你的人生已经够艰辛了,不要没苦硬吃啊,好好对自己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在她这南墙都撞了死不回头呢?
陆域承笑了。
笑的很爽朗,让舒虞顿觉得莫名其妙。
怀疑这人是不是被自己的话刺激疯了。
“陆域承。”
陆域承转回目光,看向她,看向这张有着情绪的脸,他默默看了这张脸好多年,他当然知道,就在她离婚之前,她都没有过这些表情和情绪。
以前的她。
总是熟视无睹的。
“继续叫我大哥吧。”他开口。
舒虞怔忡住。
陆域承摸了摸手腕上的表带。
“我没什么在乎的人,你是唯一的那一个,至少让我看到你幸福了,我才能罢休,你既然不希望我私下做那些事,那以后,我明着站在你身边,你想做什么,我帮着你一起做,等你做完了,满意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放下这的一切,出去走走看,看看能不能遇见或者碰上你说的那些人和事。”
舒虞刚想开口反对,但陆域承已经从容且毋庸置疑地抬起了一根手指,阻止了她的发声。
“以前我看你在舒华珍的身旁过得不幸福,所以想过有一天把你放在自己身边,但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就算没有那个男人,你的养父,你的生父,包括卫商易,他们都会爱你,你不缺爱你的人,我对你的感情,从来不限于这男女之爱,无论你信不信,能看见你平安顺遂肆意妄为的活着,就是我想看见的,你若愿意,就让继续做你口中的大哥吧,我希望自己会是你能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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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里的坦然,他神情里的释怀,还有他眼底的一丝希冀……
舒虞努努嘴。
一个手帕而已。
她仰头看向天花板。
算是自己走了狗屎运吗?
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她呼出一口气,脑海里闪过半年前从陆域承跟她坦白的那一刻起的记忆。
那时候,她是不信也不屑。
但现在,不一样了。
舒虞迎上陆域承的目光,眼中些许染上些许轻淡的笑意。
“大哥。”
陆域承闻声,有点没出息,顿了几秒后,单手按在了自己两边的太阳穴上,遮挡住了他晕染着湿润的双眸,同样轻轻地笑出声来。
“你刚进陆家那会,见我叫大哥时,我还挺不爽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想听。”
舒虞闻言也是笑的百感交集。
他们明明认识好久,可为什么现在好像才真正认识一般呢。
“我今天可真是一下子,认了一堆亲人。”舒虞自嘲笑道。
陆域承放下遮挡面部的手,扶在下颌上,挑眉看向她。
“你是真的想认卫家,还是为了……”
舒虞抬眸。
“来这之前,没跟你聊这些之前,确实只想借势,现在,突然发现不想自己跟你一样成为可怜虫,明明有至亲的人在,还暴殄天物地想甩开,太不知好歹了,所以,突然就在想,我是不是可以试试去拥有我曾经没有过的亲人的关怀和爱意。”
“卫家父子,很好,卫家的那位女主人,我也见过,她不会为难你的。”陆域承忽然认真说道。
舒虞勾唇。
“你倒是真改不了一点关心在意我的习惯。”
陆域承一愣,随即也自嘲笑了。
“以后我努力克制一点。”
舒虞见他笑得如此释然,心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对了,我突然就想到个事。”
舒虞一脸好奇地问。
陆域承疑惑。
“什么事?”
“你跟那个楚瑜情,到底什么关系?她是……”你养的情人吗?
舒虞现在觉得,肯定不是啊,但。
楚瑜情这个名字一出,又是一段寂静,和当初舒虞打了电话过去时一般。
陆域承想起那会。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
“啊?”
“那为什么……”难道是她搞错了?
“因为你喜欢弹钢琴,所以我设置了一个基金会,设置了一些比赛和奖金,那女人是基金会资助的一个人,酒局上可能见过,其他的没有交集。”
我……晕死了。
兜兜转转,还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