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还冲着芃芃喊少主,你错哪里了你自己没点数吗?
芃芃抱紧怀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废物小鸟,大义凛然道:
“你放心,只要有我公仪芃在一天,我就绝对不会让人伤害我的灵妖小弟!你要想烤秋秋,就先从我的……我师尊师兄师姐还有我好兄弟小九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芃芃这一声喊得惊天动地。
两人身处灵妖苑中,这一嗓子很快叫来了许多不明所以的灵妖们,听了芃芃这半截话,都毫不犹豫地围在芃芃周围,冲着夜祁呲牙咧嘴。
领头那只冰霜银狼呲牙呲得格外凶,夜祁决定今天就给他改名为白眼狼。
“……我不跟你们这群眼神不好使的小妖计较!就算全幽都的灵妖都认不出谁才是真正的幽都之主,铁子它一定能认出我来!”
夜祁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转身便潇洒地朝食铁兽所在的方向飞去。
……然后没飞出六米,就砰地一下灰飞烟灭,重新回到了芃芃的识海中。
芃芃和众灵妖:“……”
夜祁当场打脸的社死片段再加一。
等芃芃和其他灵妖赶过去的时候,背影敦厚的食铁兽正盘腿坐在树下,手持一根琵琶树叶给晕过去的公仪斯打扇。
芃芃连忙去探对方的呼吸。
还好,有气。
“这是怎么回事呀?”
憨态可掬但一身腱子肉的大熊猫啧了一声,用浑厚中带着磁性的中年大叔嗓音道:
“这还不得怪他自己,我正吃饭吃得专心,突然就见他神出鬼没地站在我身后,关键是一双手还悬在半空,一副想要摸我的架势——那我能让他摸到吗?我一巴掌就给他挥了过去,他拉完屎还没洗手呢!”
已经醒了过来但还在假晕的公仪斯霎时间又感觉到了无数视线的瞩目。
芃芃带头说出众灵妖的心声:
“这人……好像是有点不太讲究哈。”
灵妖纷纷点头。
连他们灵妖都知道拉了臭臭要洗手呢。
公仪斯被气得半死。
……他是修士!他会用清洁术清洁,不需要洗手!
……而且他也没有拉屎!他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公仪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少爷怎么可能会拉屎!!!
他满腹吐槽之语,却一个字都不能为自己辩解,一时间胸中气血翻涌,憋得脸色极其难看。
“管他讲究不讲究,先做掉这人才是正经事。”
不知何时又从芃芃识海中偷跑出来的夜祁半蹲着,掌中一团赤炎熊熊燃烧,说时迟那时快的就朝公仪斯砸去。
地上的公仪斯根本没想到自己装晕还有装出性命之忧,听到芃芃大喊一声“不行”的时候,紧闭双眼的他只觉得鼻尖一股淡淡焦味儿,眉头略觉疑惑地皱了一下。
什么东西燃了?
算了,与他无关,今天也算是这个蠢灵妖帮了他一把,只要他继续装晕,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九重山月宗内再多待一段时间。
最好是留他在宗门内养上几天的伤,然后他再夸大伤势,说不定他还能把今天损失的那些聘礼赚回来一部分呢。
躺在地上的公仪斯美美打着算盘,却不知道此刻众人和众妖看着他那被烧了一大半的长头发沉默了。
……秃得有些猝不及防。
说起来,这位公仪家的小少爷发质还挺好,一头长发丝绸一样油光水滑的,来他们宗门之前,真是边边角角都透着金钱雕琢的精致小少爷。
可惜,来他们宗门不过几个时辰,这头长发就惨烈牺牲了。
芃芃颤抖着将他头发的灰烬就地掩埋,同时在心中暗想,这要是赔钱的话,不知道得赔多少灵石……
想到这里,芃芃哪敢再出声惊动昏睡中的公仪斯,就连和夜祁说话她都只敢传音入密。
芃芃:【你都把他头发烧了,他怎么还没醒过来啊?】
夜祁:【你以为我的赤炎妖火是灶台炒菜的火吗?我这火没温度的,不过你可不要小瞧它,当年我与魔域的上任魔尊大战时,一把妖火不知烧了多少……】
芃芃:【我不管!待会儿他醒了之后找我要赔偿,这笔钱得你来赔,我只是个小朋友,你不能让小朋友赔钱的!】
夜祁:【……这时候你又知道装可怜了,赔什么钱,你忘了燕归鸿还在寻食铁兽的事了吗?此人在我们宗门看见了铁子,要是他传了出去怎么办?依我看还是做掉他比较稳妥!】
……确实哦。
要不是夜祁提醒,芃芃都差点忘记燕归鸿想要食铁兽的木属性妖丹这件事了。
但即便如此,芃芃也不会允许他随便杀人。
公仪斯好歹也是公仪家的人,还是公仪澹的堂弟,要是他死了,得给宗门惹多大的麻烦啊。
况且这件事根本也不需要闹到要杀人这种地步嘛。
芃芃将夜祁无情挤开:
【亏你还是堂堂的幽都之主,结果你只会打打杀杀,身为老大要能够替小弟摆平麻烦,而不是闹大麻烦!三弟,你不行,幽都之主还得是我!】
被她一屁股撅开的夜祁气得半死,冷笑:
“那你来,我倒要看看你又能整出什么新活!”
芃芃不理会夜祁的冷嘲热讽,他这纯纯是嫉妒!嫉妒她受到这么多灵妖的爱戴,还嫉妒她能够在这样危机时刻爆发出天才的绝妙主意!
她转头同秋秋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很快,秋秋便飞去了姬殊的住处,给芃芃带回来了一瓶绿油油的药水。
夜祁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那瓶不明药物,再看着芃芃仿佛那药水不花钱似的往公仪斯的头顶撒。
头顶突然变凉,公仪斯不可能没有反应,他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醒过来看看那臭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公仪斯假装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眼神略有些迷茫地看着芃芃:
“我这是……”
“千万别乱动!”
芃芃肃然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的手去扶脑袋。
“你被我们宗门的灵妖不小心打了一巴掌,我刚刚给你把了一下脉,你可能有点脑震荡,需要上点药好好休息一会儿,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
江湖庸医芃芃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公仪斯也确定这小姑娘肯定是乱说的,不过芃芃这话正好顺了他的心意,公仪斯美美躺下:
“是吗?那我就先躺着……若是这伤势这么严重,你看我需不需要在你们宗门住上一两日?哦,当然,我并不是想要讹诈,只是听你说得厉害,谨慎起见罢了。”
芃芃无有不从:“当然!这是应该的!你的医药费我们全都包了,你就安心养伤吧,想住多久住多久!”
幸福来得略有些突然,在九重山月宗连连遭遇挫折的公仪斯有些不敢相信。
察觉到芃芃掏出了棉布条在他脑袋上缠来缠去,公仪斯疑惑问:
“我头上并无外伤,包起来又是为何?”
芃芃:“这是必须的医疗手段,以后你在我们宗门养伤期间,一定要天天戴着这个东西,绝对不可以摘下来哦。”
公仪斯有些怀疑:“我这伤真有这么严重?”
他自我感觉也没什么啊。
话说回来,那只食铁兽下手确实挺狠,明明看上去那么憨态可掬的上古神兽,为何一巴掌如此迅猛沉重?
早知它如此强悍,他是万万不敢生出独自一人抓捕的念头的。
芃芃肃然点头:“毕竟是我们家最强的灵妖,你今日已经是命大了,平常我们家铁子,一巴掌都能拍死人,脑花都能给你拍出来。”
公仪斯倒吸一口凉气,不再对芃芃的处理方式有什么怀疑。
最后公仪斯在九重山月宗一共养了三日的伤。
三日之后,将整个宗门调查得底朝天的公仪斯一无所获。
别说月无咎的师姐,他连月无咎都没见到几面,因为他根本就不出自己的屋子,一天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像在冬眠似的呼呼大睡。
但公仪斯也有那么一点别的收获。
他暗中观察了许久,发现公仪芃这个小姑娘,的的确确是有些离谱的驭妖能力的,除了食铁兽对她言听计从,还能让她骑在脖颈上转圈圈之外,其他那十多只灵妖也都很听她的话。
公仪斯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这般能力的驭妖师。
三日后他回到公仪府,差不多也到了燕归鸿来听他工作报告的时间。
作为一个有进取心的打工人,公仪斯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老板他这几天在九重山月宗不仅一无所获,还赔进去不少价值连城的家当。
为此,公仪斯苦思冥想,烦恼得直揪头发。
然后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脑袋上包着的棉布还没解开。
公仪斯刚解开棉布,放下自己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燕归鸿的传讯便猝不及防地亮了起来。
虽然现在是深更半夜,但上升期打工人公仪斯没有丝毫埋怨,两边刚一联通,公仪斯就仔仔细细将九重山月宗这几日的调查结果说给了燕归鸿听。
“……虽然没有找到月无咎师姐的下落,不过属下有了另外一个大胆的计划。”
公仪斯眉飞色舞道:
“如今我们已有食铁兽的下落,唯一的阻碍就是九重山月宗这个宗门,属下调查过,这宗门表面看上去不争不抢平平淡淡,实际上极为恐怖,卧虎藏龙,实在不可强取!属下有一计——”
“既然他们宗门那个小师妹如此有驭妖天赋,我们不如就散播谣言,说她是幽都之主的转世,煽动整个修真界讨伐她,她那些师尊师兄们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冤枉,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想要浑水摸鱼盗走一只食铁兽还不容易吗?”
燕归鸿听到这个提议有些意外。
这个下属,原本他只打算当探子用的。
没想到蠢归蠢,关键时刻,也能提出几分有用的意见。
他当然知道芃芃不是幽都之主,但她若真成为整个修真界讨伐的对象,或许对他的计划会有很大的帮助。
燕归鸿满意颔首:“此事就交给你办吧。”
公仪斯欣喜应下,自信满满:
“定不辜负仙尊信任!”
“嗯,这件事牵一发动全身,要仔细筹谋……你也注意休息,此事非一日之功,要徐徐图之,不至于把头发都熬成这样。”
公仪斯的笑容一滞。
头发?
什么头发?
他伸手一摸,然后发现,自己那一头茂密秀发竟然随手便扯下了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