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公仪澹和你什么关系呀?”
“公仪斯,公仪澹是我的堂兄。”
“办事效率很不错,以后跟着我,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很好。
人傻钱多的甥孙再添一人!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盖上“人傻钱多”标签的公仪斯面含笑意,心中却道:
虽然她“装作公仪家先祖骗人”这种鬼主意确实挺机灵的,但现下他随便拿点钱哄一哄,这不还是对他信赖有加了?
果然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想到昨日燕归鸿提起她的神情语气,公仪斯琢磨着,若是能够将她魂魄拘给燕归鸿,是不是能给他的升职之路添上一块大大的砖瓦呢?
他一路都在琢磨着这件事,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九重山月宗的门外。
公仪斯:“不知那位师姐现在在何处,这些聘礼还需她亲自过目。”
他绕了一大圈,此刻才终于进入了正题。
昨晚燕归鸿除了对芃芃咬牙切齿痛骂一顿之外,反复强调同他强调的,便是今日要假借送聘礼的名义,亲眼看看那位师姐到底在不在九重山月宗这件事。
公仪斯并不知道这位师姐与燕归鸿有什么关系,但既然是主人的任务,那他必定鞍前马后的完成!
“不必了,就这么点东西,交给我师尊就行了。”
芃芃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月无咎。
“对吧师尊?”
月无咎颔首。
此刻的月观玉就藏在他袖中的聚魂珠中。
月观玉与芃芃虽然暂时都是魂魄形态,但芃芃的魂火极旺,只要不被太阳直晒,可以随便在外晃荡。
而月观玉就不一样了,她在冥界多年,已经不太适应现世的环境。
所以月无咎决定在找到月观玉的身体之前,都将她放进聚魂珠中休养生息,他随身携带,也能防止一些可疑人物偷走他师姐。
没错,可疑人物专指燕归鸿。
“不过是一点灵石和法器罢了,我代为转交即可。”
月无咎利落地从他手中接过匣子,见公仪斯迟迟不走,又问:
“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话快说,他待会儿还要帮芃芃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呢。
公仪斯没想到对方拒绝得这么果断。
可恶,防备心还挺强的,连宗门的大门都不让他进去吗?
没关系,区区一点小困难,怎么能难倒一心升职搞事业的他!
公仪斯下了狠心,从自己灵府中取出一株仙草:
“禀仙尊,聘礼还不只这些,还有一株极珍贵的丹阳兰草,兰草如芳魂,若在修士体内炼化,对经络灵脉大有助益,只可惜由我保管太久,离体则易枯萎,必须取出后即可交给对方……”
旁边的芃芃毫不迟疑,一把拔下他头顶冒出的兰草,然后放进姬殊准备好的琉璃瓶中。
师姐妹二人配合十分默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姬殊冲公仪斯和善微笑:
月无咎满意颔首:“很好,这样也省去这位道友奔波一场,那就慢走不送?”
……这怎么可能!丹阳兰草是他用来保命的宝物,平日与他灵府相互滋养,它离了他怎么可能独活!
公仪斯目眦欲裂地盯着那株珍贵兰草。
但很显然,那兰草确实没死,不仅没死,好像还吸足了营养,比在他灵府中还要精神几分,
痛失仙草还没达成目的的公仪斯:“……”
这波是他大意了。
但没关系!他公仪家的人会缺钱吗?一计不成,他还有一计!
“……实不相瞒,除了这些俗物之外,我公仪家的人娶妻还有一件重要聘礼!”
公仪斯咬了咬牙,掏出一本剑谱。
“这是公仪家的家传剑谱,内容十分复杂,光有剑谱只能学些皮毛,真正的精髓,必须由公仪家的人亲自言传身教,方能习得,否则稍有不慎便会生出心魔,实在是危险,所以务必让我亲自向那位师姐……”
“不急。”
一听剑谱,宿怀玉蹭地一下蹿了出来,妍丽眉眼中染着点点兴味。
“非我自夸,实在是我此生还未遇到过有剑谱还学不会的功法,不如给我瞧瞧,看看是不是当真如此神奇。”
一听这话公仪斯就不乐意了。
聘礼是假,但剑谱可是真的,他公仪家千年世家,那还能没点压箱底的东西?
别说没人指点,就算有人指点,这本剑谱也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他从十岁开始学,学到现在也不过才会了第五层而已!
公仪斯自信地将剑谱丢给了宿怀玉。
见宿怀玉拿到剑谱,熟知她武痴本性的师徒三人和九气一起纷纷在山门外坐下。
宿怀玉大致翻看了一遍,便将剑谱一抛,悬于空中自行翻页。
公仪斯只见一抹寒光闪过,再回头,就见宿怀玉已经挥剑起舞,行云流水地完美复刻出剑谱上一套剑法。
从第一层到第五层,宿怀玉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宿怀玉还很遗憾:“这剑谱确实有几分难度,练到第五层便有些累了,不过待我调息一日,明日全学会应该不难,就不用再耽误道友你的时间了。”
一旁惊掉了下巴的公仪斯:……???
爷的家传剑谱!压箱底的秘籍!!
这才一个时辰你就学会一半了,这合理吗!你就看看这合理吗!?
月无咎见状,又再度问出了那个令公仪斯绝望的问题:
“既然这样,那道友,慢走不送?”
……难道说……他牺牲了自己的保命仙草和家传剑谱,居然连九重山月宗的门都跨不进去吗?
公仪斯昂首望着这不入流小宗门的山门,从未觉得这宗门如此强大过。
连跨进这扇门都如此困难,九重山月宗背后隐藏着多大的势力,酝酿着多深的阴谋,他都不敢想……
难怪之前听说他堂兄来此替燕归鸿寻找宝物都没能成功,这宗门显然是在扮猪吃虎!
恐怖如斯!真是恐怖如斯!!
见公仪斯似乎有千言万语卡在喉间,憋得脸红脖子粗,一旁的芃芃生怕他憋出个好歹,歪头担忧地询问:
“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要吃溜溜梅吗?”
公仪斯此刻再看向芃芃,眼神显然变得真诚许多。
那边师徒三人全都是扮猪吃虎不讲武德的狠角色,相较之下,这小姑娘虽然满脑子古灵精怪的怪主意,但好歹是个心底善良的小朋友。
看看,见他脸色不对,还想请他吃什么溜溜梅!
感受到人间真情的公仪斯宽慰道:“我没事,我不吃。”
但他的脸色实在不太好,尽管这人跟她今天才认识,但冲他今天来又是送灵石,又是送仙草秘籍的,芃芃怎么也得多关心关心冤大……哦不对,是她的亲亲甥孙。
“你看你这个脸色,像是没事吗?没关系,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我在我们宗门虽然辈分小,但还是有两分薄面的,只要你的要求不算无礼,我们都可以满足!”
公仪斯很想说“那能不能让我进去调查调查你们那位仙尊师姐”。
但他是一个奸细,他不能这么直白。
可除了这个,他憋了半天,也没能再想出一个合理借口。
芃芃都看着急了,心想他这面如土色的表情,到底是背负着什么不好直说的秘密,才会欲言又止成这样?
……等一下。
面如土色。
不好直说。
欲言又止。
还找了那么多想进他们宗门的借口。
该不会……
芃芃凑近了,昂着头仔细打量他的表情:
“你是想去我们宗门拉屎吗?”
所有人:……?
公仪斯:……???
公仪斯这样金尊玉贵的世家子弟,就算家族没落,那也礼数周全,从未听到过如此粗俗的字眼,一时间被“拉屎”这两个字冲击到了,久久未能回神。
而芃芃却将他的呆滞当做默认,恍然大悟地收回视线。
通常来说,不辟谷的修士吃的都是食材特殊的灵食,吃进肚子里也会全数化为灵力滋养身体。
不过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芃芃之前捡泔水吃的时候,那些灵食的品质没那么高,就不能完完全全被身体吸收。
虽然芃芃不太明白公仪斯这么有钱,怎么还会吃那些品质低的灵食,但既然人家愿意吃,芃芃也不好多说什么。
“诶,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是上课不敢举手上厕所的社恐吗!”
“虽然我们宗门没有给人准备的厕所,但是你可以用灵妖拉臭臭的厕所!那个厕所还又大!又宽敞!你喜欢用哪个坑就用哪个坑!”
“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我可以让灵妖帮你守门,绝对不会让其他灵妖在你用厕所的时候闯进来,也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你来我们宗门借厕所这件事!我办事,你放心!”
在众人无比震撼又一言难尽的视线中,公仪斯心如死灰,眼神放空。
你确定不会有人知道吗?
我怎么觉得,那山门后面,站着好多捧着瓜子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呢?
那么问题来了。
是大声反驳“你才想拉屎”并甩手走人,放弃燕归鸿交代的任务,同时放弃自己升职加薪的道路?
还是选择忍辱负重,屈辱地走进九重山月宗的厕所?
拉,还是不拉,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