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朱家之外,朱璐作为鸿臣最大的个人股东,怎么可能不关心鸿臣的股价支撑及市值变动?
这可是直接涉及他个人资产的变动。
“宿云生物对外声称年盈利能保持在三亿左右,以萧良的能力,我也不怀疑他在业绩对赌期,兑现这样的业绩,”朱玮兴坐一旁,说道,“不过,宿云生物真要能长期保持如此强劲的盈利能力,他不是更应该追求哪一天独立上市吗,怎么就愿意这么大度的廉价出售宿云生物的股份给鸿臣?”
朱玮兴虽然被迫接受了萧良个人出资参股鸿惠堂纯净水这一事实,但不意味着他就不唱反调了。
宿云生物目前的盈利能力这么强,理论上萧良想要额外做什么事,进行多元化发展,靠这头现金奶牛是不缺资金的。
而南亭湖冰红茶、冰绿茶也正在华东等地的市场攻城略地,内生资金是足够支撑其饮料业务发展及扩张势头的。
宿云生物将来有机会独立上市获得高得多的估值,又或者到香港借壳或买壳上市的周期可能会长一些,但足够优质的企业,通常也仅需要两到三年的操作周期。
萧良连两三年都等不了,现在就迫切想廉价置换一部分宿云生物的股权,朱玮兴高度怀疑萧良对宿云生物长期的盈利增涨并不看好。
以十倍市盈率、暂时无法套现的优质股权,置换折算下来约二十六七倍市盈率、六个月锁定期过后就能减持套现的上市公司股权,倘若南亭实业发展迫切需要更多的资金,这种交易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南亭实业此时怎么看都不像匮缺资金的样子,朱玮兴当然有理由质疑萧良的动机,也怀疑萧良为股权置换所做的业绩承诺,存在很大的问题。
即便股权置换,会要求宿云生物在未来两到三年间,给出一定的业绩承诺,比如保证年盈利不低于三亿(倘若不能达到相当的业绩标准,作为股权置换方应该给予一定的股份或现金补偿),朱玮兴相信以南亭实业的市场挖掘能力,通过密集的营销活动、广告投放等手段,是不难实现的,但短时间里过度挖掘市场,用力过猛,甚至在财务数据上弄虚作假,长期一定会有隐患。
面对朱璐看过来的疑惑,朱鸿召却是露出一丝苦笑。
玮兴的反对还是其次,更关键还是朱玮益的态度。
他与朱璐一起说服夏侯江,是能在董事会上强行通过增发新股收购宿云生物部分股权的议案,但问题是,倘若将要担任鸿臣董事长兼总裁的朱玮益强烈反对呢?
他们一定想强行通过董事会表决,强迫朱玮益低头,这不是给鸿臣内部制造混乱吗?
那样的话,鸿臣以后还能好?
所设想的诸多业绩目标还有可能实现?
凡事不能光想着好的,还得想想残局怎么收拾。
朱祎琳安静的坐在茶台旁。
从东洲出发,乘飞机返回香港的愉快心情,在病房见到她爸已经虚弱到口不能言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了。
她当然更清楚萧良是希望三叔朱鸿召能替代朱玮益执掌鸿臣,但她爸生命垂危之际,她也没有办法说出鼓动他三叔朱鸿召搞家族内斗的话来。
偏偏朱玮兴对萧良的敌意未消,看不明白真要推动鸿臣收购宿云生物的部分股权,第一步就是要将朱玮益从鸿臣副董事长及总裁的位置上赶下去,避免鸿臣内部因这事的巨大分歧,陷入不必要的内耗与混乱之中——
而这是对朱玮兴他利益最大的一件事。
朱璐看了朱玮兴一眼,手撑住茶台,跟朱鸿召说道:“行吧,你们旅途劳顿,也是非常辛苦了,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后天我们再好好喝一顿。”
看到他大哥在病床上的模样,朱鸿召今天也没有心情喝酒,站起来送朱璐离开。
朱祎琳回到给她安排的房间,先给张健、徐晓冬通过电话,了解今天各部门的工作情况一切如故,走到窗前看着内庭院种植一株姿态婆娑的罗柏松,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
萧良还是没有使手机——当然萧良就算用上手机,到香港之后也没有办法使用,通信网络不一样。
明明两个小时之前才从机场分开,朱祎琳莫名怀念起在东洲,脑袋伸过院墙就能看到那个家伙的情形。
也不知道他知道朱玮兴今天提出的质疑后,会做如何的回答。
这将是他明后天见到朱璐、夏侯江等人必然要先闯过的第一道难关。
道理很简单,南亭实业看上去并不缺发展所需的资金,萧良倘若不能很好解释为何要如此迫切、并且廉价的将宿云生物一部分股权,置换成六个月后就能减持套现的上市公司新股,又如何让人相信宿云生物的业绩能长期稳定的维持下去?
也许她三叔朱鸿召心里也存在疑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