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里坐着不少人,阴霾笼罩。
刺史、别驾、同知,基本上都是琅州城排得上号的文官,何先儒与顾思年两位军方人士算是其中的异类。
燕军绕过边防、直插琅州城的消息将这些文官们吓了一大跳,第一时间全赶到了刺史府,全都神色惶惶。
慕晨沉微眯着眼、正襟危坐,比起旁人来还算是镇定。
与顾思年有些交集的卫湖当先开口问道:
“何大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燕军真朝着琅州城来了?
这消息靠谱吗?咱们的大军不是全守在崇北关一线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大家全都看向了何先儒,他们很希望何先儒咧嘴一笑,说这只是个玩笑。
何先儒黑着脸将掌握的情报详细的说了一遍:
“消息千真万确!
趁着我琅州卫主力在前线鏖战之际,有多股燕军从三关交界处渗透进了我军内地,一路上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已经有好几个村庄的百姓惨遭屠杀。
最新情报显示,这几支燕军游骑已经合兵一处,直奔我琅州城而来,总兵力多达两千!
诸位大人,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琅州城!”
“两千?这么多!”
屋中响起了一连串倒吸冷气的声音,以往燕军游骑入境,顶多数十骑,撑死不过上百骑。
这次直接来了两千,还奔着琅州城来了,许多文官这辈子都没见过两千燕军。
“何,何大人,燕军还有多久能到琅州城外?”
“就算再慢,明天晚上也到了。
但燕军派出如此多的兵马,明显是对琅州城志在必得,怕是一路上会快马加鞭。
我估计,估计明天一早,燕军就会到。”
众人大惊失色,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正如文愈所言:
天塌了!
“天杀的燕贼,竟然背信弃义!狡诈无比!
这,这可怎么办!一天的功夫转瞬即逝!”
一名官吏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
“文大人,何大人,得赶紧拿个主意啊!”
文愈黑着脸说道:
“叫诸位大人过来就是想商议一下,眼下局面该如何是好,大家快说说有没有好方法。”
文愈只是个刺史,军伍之事基本上一窍不通。
卫湖第一个发言道:
“大人!燕军兵多,来势汹汹,我琅州城内又只有一支凤字营,现在去前线求援肯定是来不及了。
敌众我寡,不如先暂时撤离琅州吧,避一避风头!”
顾思年的眉头瞬间一皱,这老东西的胆子也太小了,第一反应就是跑。
但有这种念头的绝不止卫湖一个,当即就有人附和道:
“卫大人言之有理啊!燕军势大,咱们可不能留在这白白等死。
倒不如暂避锋芒,往南撤退,等前线的主力回援再收复琅州!”
“对!各个衙门应该立刻召集人手,官员先撤,然后再撤百姓。”
众人议论纷纷,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应该逃!
在边关这些年,他们都被燕人的马蹄弯刀给吓怕了。
“砰!”
“都住口!”
慕晨沉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喝道:
“都慌慌张张的干什么!燕兵还没有杀进城!”
他一开口屋内就安静了下来,但不少人依旧神情慌张。
慕晨沉怒其不争的说道:
“诸位同僚,我等是朝廷命官、深受皇恩,燕军入侵岂有不战而撤的道理?
我们这些父母官撤了,满城十几万百姓怎么办!他们能逃出燕人的毒手吗?传出去我们的脸面何在,大凉威严何在!
咱们先别急,不是何大人和顾将军在吗,听听他们怎么说。”
慕晨沉说得他们老脸一红,一个个都不情不愿的看向了何先儒。
“这……”
何先儒满脸尴尬,继而转头看向了顾思年。
他虽然是个指挥佥事,但实际上从未单独带过兵,更别提应付眼下的危局了,他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顾思年。
慕晨沉浑浊的双眼也移向了顾思年,他相信这个年轻人不会让自己失望。
在众目睽睽之下,顾思年只说了一个字:
“战!”
短短一个字,让一群文官面色惨白。
“战?如何战?”
文愈苦笑着开口道:
“顾将军,这种时候可不能开玩笑啊。
凤字营全营不过一千两百人,而燕军有整整两千铁骑,兵多将广,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残之徒。
城中虽然还有一部分巡防营、衙役可以帮着守城,可这些人从未与燕军交过手,不能指望他们啊。”
“是啊顾将军,很难守啊。”
“咱们的兵马太少,寡不敌众。”
不仅那些胆小的文官在质疑顾思年,慕晨沉也问道:
“顾将军,不是众位大人不相信凤字营的战力,而是眼下局面十万火急。
琅州城历经多年修缮,城墙坚固高大不假,但现在的问题是守城兵力不足,难以面面俱到。
燕军骑兵机动性极强,可以绕着城外不停的转移,咱们顾得了东面就顾不了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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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将军心中已有打算?”
慕晨沉的疑问一语中的,再坚固的城墙也得有人去守,没有兵没有将,那就和纸糊的纱窗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不守城。”
一直端坐不动的顾思年缓缓站起身,冷声喝道:
“明天一早,凤字营全营出动,于城外列阵。
我们要在野外,堂堂正正的迎战燕军!”
“什么!出城迎战!”
顾思年的话语犹如平地起惊雷,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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