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州是大凉边境,而边关的最前沿是崇北关,号称琅州门户。
这次顾思年他们去的就是崇北关的属城:
右屯城。
有右就有左,两座屯城卡在崇北关的东西两翼、互为犄角,共同组成了琅州边防。
别看右屯城与凤川县都是琅州辖境,实际上边境地广人稀、疆域之辽阔远非中原州郡可比。
从凤川到右屯城,足足两百里路,后面那一百里几乎全是黄沙,荒无人烟。
胜春之际,不见一丝绿意,苍凉萧瑟之感扑面而来。
这两百里路,足够推着大大小小几十辆平板车,还有几辆牛车的顾思年他们走上好些天。
对于这帮曾凌川嘴里的乌合之众,顾思年要求不高,只要按时走到右屯城,别出乱子就行。
可怕什么来什么,在野外露营的第二天晚上,就有两帮人打了起来,闹得不像样子。
一帮是以铁匠为首的农家汉子、本分百姓,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报名去前线的;
一方是监牢的囚犯,人多势众。
两帮人闹矛盾的原因也很简单,那个铁匠实在是太能吃了。
一碗接着一碗,一个人顶上好几人的饭量,那些囚犯认为铁匠把他们的饭吃了,满嘴抱怨找麻烦。
其他百姓自然看不惯这些囚犯,全都站在了铁匠这边。
“揍他揍他!”
“妈的,一群囚犯,还翻天了不成!”
“嘴碎的家伙,老子都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砰砰!”
篝火旁有两道人影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其中一人就是铁匠。
边上还有两拨人泾渭分明的展开骂战,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顾思年拦住了想要拉架的曾凌川几人,饶有兴致的在旁边看着。
武翔在一边轻声道:
“那家伙叫林易槐,贩卖私盐被官府抓了,差点直接判了斩立决。
刚送进来没两个月,是个刺头。”
“贩卖私盐,那是重罪啊。”
顾思年诧异道:
“不过他也是有当刺头的资本。
你们看看,铁匠比他壮了不少,但这家伙打到现在还有还手的机会。”
从场面上看,铁匠自然是稳占上风,但林易槐也没到束手就擒的程度,反抗的十分激烈。
实际上林易槐的身子在人群中已经算是强健了,可惜对手是铁匠这么个壮汉,打着打着就渐入下风。
“扑通~”
“哎呦~”
终于,铁匠抓住一个机会,一个背摔将林易槐摔了个大马趴,两人算是分出了胜负。
“哼,就这么点本事?”
铁匠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扭动了下脖子,不屑道:
“不服就再来!”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林易槐怒目圆睁,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
“我看谁敢再动!”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顾思年终于站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喝道:
“聚众斗殴,耽误了运粮时限乃是杀头的大罪!
你们谁担得起?”
顾思年的冷喝吓住了众人,但林易槐依旧愤愤不平的喊道:
“顾大人,凡事都得讲道理对不对?
他小子,一个人吃三个人的粮,害得我们没得吃,公平吗?”
“对,他吃那么多!不公平!”
“他吃完了,我们只能饿肚子!”
有了林易槐带头,一帮子囚犯都跟着叫嚷起来。
略显瘦弱、文人模样的顾思年在他们眼里还服不了众,威信不足。
“放你们的狗屁!”
铁匠怒斥道:
“老子爱吃多少吃多少,县衙又没规定每个人只能吃那么多!
不服的上来,老子陪他练练!”
“对的,不服的上来!”
“一群囚犯,没一个好东西!”
铁匠这边也不缺人帮腔,两边骂声一团,唾沫横飞。
“都别吵!”
顾思年冷喝着看向了林易槐:
“你刚刚说公平?好,本官就跟你谈谈公平!
出发之前,粮袋装车,他一个人干的活比你们三五个人都多,承认吧?
一路上队伍推车而行,你们是轮流换班,他是独自一人从早到晚不歇,没说过一个累字。
不是本官偏袒他,要我说他吃三个人的饭量很公平,因为人家干的活多。
你们呢!
谁出力谁偷懒,心里没数吗!”
十几号囚犯瞬间哑火,脸色涨红。
铁匠干的活他们都看在眼里,谁敢和这个变态比啊。
那个带头挑事的林易槐虽然咬着牙不说话,但看得出心里还是不太服气的,总觉得吃了亏。
顾思年接着开口道:
“你们不是爱打爱闹吗?本官给你们个机会,跟我过过招!
打赢我,以后爱吃多少吃多少,别人管不着!
打不赢我,就老老实实听话!”
此话一出,围观的上百号人全都愣住了。
这位顾大人文文弱弱的,凭什么敢说这种话?
但是秦熙、曾凌川这帮自己人则抱着胸在一边看戏,他们可是知道顾思年身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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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年迈前一步,喝道:
“都是顶风尿三丈的汉子,一个唾沫一颗钉,有什么不服别闷在心里。
敢不敢一句话!”
“顾大人,我来!”
铁匠率先站了出来,撩起袖子道:
“万一把您打伤了,不能怪我吧?”
“哈哈,口气不小嘛。”
顾思年双腿微弯拉开了架势,一拍手掌:
“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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