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昭粹。”
一道清冷嗓音响在身侧,昭粹瞬间收了话风,抬头迎上一道居高临下的视线。
“听闻你日前落胎,伤心欲绝,绝食不出,今日看着倒是气色尚好,难道是荒海少君已经杀了害死你孩子的凶手,替你雪恨了?”
这一句正戳在昭粹的心窝上,她脸色蓦然苍白,握紧了沉邺的衣袖。
沉邺定定看她:
“……昭粹是你的亲妹妹,她这些时日心中悲恸,你一定要说这些话吗?”
话虽如此,但他的语气中却并无几分责怪之意。
不远处的灵瑟托腮旁观,视线在濯缨和昭粹的脸上转了个来回。
原来她就是赤水濯缨的妹妹,两人模样生得的确很像。
只可惜,纵然相似,也是一个珍珠,是一个鱼目。
“少君能做,旁人还不能说?”濯缨蓦然冷笑,“到底是年纪轻轻,开疆拓土,还是为国卖身,农夫与蛇,少君自己,难道不清楚?”
沉邺霍然抬眸,似是不敢相信这是濯缨会对他说的话。
谢策玄愣了一下。
这话确实太狠了。
平日赤水濯缨虽然也言辞如刀,但在这种场合,当众说出“为国卖身”这种话,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
莫不是……因为方才赤水昭粹嘲讽他的那番话,激怒了她?
回想方才的对话,谢策玄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阿缨,”上方的天后及时出声打断,“来者是客,莫要失礼。”
濯缨垂眸敛去眼中讥讽,温声道:
“濯缨知错。”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那表情可半点没有知错的意思。
待风波渐平,各归各位时,从玉台而下的天兵结队而下,忍不住在背后啧啧夸赞:
“……之前还觉得濯缨公主给天后出主意让我们天王殿排舞的时候,我还怪不高兴的,没想到我们在第一层,人家濯缨公主在最高层。”
“是啊,”另一人强忍着没笑出牙花子,“看看那些须弥仙人的样子,平日里虽然咱们不怕他们,可也不敢真的轻举妄动啊,这下好了,光明正大地在他们面前露一手,他们还不敢说话。”
“真过瘾,濯缨公主对我们是真好,今后只要濯缨公主一声吩咐,我绝对赴汤蹈火——”
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
“行了吧,轮得到你?前面还有人排队呢,对吧,少武神大人?”
走在前面的谢策玄和濯缨脚步都同时一顿。
“……胡、说、八、道、什、么?”他回头,咬牙切齿道,“再乱说一个字小心明日校场练死你们!”
天兵们知道他没真的动怒,半点不怕,还嘻嘻哈哈揶揄道:
“跟我们练太暴殄天物了,少武神还是多留点力气练给濯缨公主看吧——”
谢策玄忍无可忍,转头一手一个,掐着他们的后脖颈拎去一边单独谈话了。
身后的昭粹凝望着天兵和濯缨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从前她每次想溜出上清天宫,都会被这些天兵追捕,只觉得他们铁面无私,面目可憎。
却没想到……原来他们与姐姐相处时,竟然也会有这么随和活泼的一面。
正出神,忽见一道身影从旁经过。
“濯缨公主。”
停云追上濯缨,将手里握着的一罐药膏递给濯缨。
“你并非武神之身,又一贯体弱,方才击鼓许久,手臂一定酸痛无力,这是须弥特有的药膏,专解肌理酸痛之症,药到病除。”
濯缨有些意外,抬眸望着他时眼神有了几分变化。
半晌,她意味深长道:“你倒是细心。”
少年笑意纯然:“只要用心,自然就能细心。”
落后几步的几个天兵旁听到两人对话,再看停云手里的药膏,肃然道:
“少武神大人,快快快,别让这小子见缝插针把人抢走了!快上!”
谢策玄蹙眉:“什么抢不抢,她又不是打不过这个停云,赤水濯缨能被他抢走,那也别混了。”
话虽如此,但他身体极为诚实地插到这二人中间,夺过停云手里的药膏仔细端详。
“什么烂东西就敢拿来送人,我们上清多得是,要你送?”
停云只微笑,身后的濯缨替他解释:
“这个,确实比上清平日用的要稍好那么一些。”
天医府一贯一视同仁,给的都是上品药膏,但停云能拿来送人的,必定不会是寻常品级。
谢策玄动作一滞,回头问:“你打算收?”
濯缨见他一副她要是收了,他就当场把停云活撕了的表情,轻笑着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觉得呢?”
他觉得应该把这破药膏捏碎了塞进这小子的喉咙里。
但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说,濯缨适时出声,拒绝了停云的好意:
“谢谢,不过这东西太贵重,无功不受禄,还是停云帝子自己收着吧。”
她回望着停云略显失落的神色,眼眸中带着几分探究。
谢策玄却并没有发现端倪,只是松了一口气,颇觉痛快地将东西丢回了停云的手里,问濯缨:
“你手酸啊?”
濯缨颔首。
他眉梢微挑,自信道:
“没关系,今后你随时来我们校场,我们校场什么练武器械都有,你来三个月,别说敲鼓,我保证你徒手碎大石头都不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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