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妍闻言委屈更甚,而几日后,听闻太子要因庆丰洪灾处理不慎一事而被陛下问责,这份委屈就演变为惊慌。
太子在庆丰修筑的堤坝,在一行人回京后,便在去而复返的大雨冲击之下尽数崩塌,洪泄数百里。
因太子离去时,在庆丰城门口慷慨激昂宣讲一番,直言皇天庇佑,庆丰此后必会风调雨顺,百姓安康,许多离家的百姓又搬回河堤旁居住。
故而此次堤坝崩塌,造成的伤亡乃庆丰史上之最!消息一传回盛京,太子便被禁足东宫,原工部尚书被革职查办。
又紧锣密鼓地派定王筹备人马,前往庆丰处理洪灾。
如今庆丰便如烫手山芋,谁沾上,便要舍掉一层皮肉。
因为宋元珠一事,宋阳沉去求见了定王好几次,每次都是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了出来。如今出了庆丰一事,更是每每被拦在门房处,连定王府都不能入内。
这下,宋阳沉是真的心急了,就连素来惯常装出的儒雅神色都做不出。若不能在春闱前将宋元珠送入定王府,春闱一过,王映雪就要送命。届时宋青玉有了婚约也就罢,宋元珠必得守孝三年。三年一过,定王哪还记得宋元珠这个人!
在定王离京之前,必得让宋元珠入了定王府才是。若再晚几日,只怕宋元珠要坐不住了。
确实如他所想,宋元珠的确心急如焚。她身子给了定王,却在离了王府之后,再未得到定王的只字片语。如今只能在府中被动地等着,心头后悔和期待两种情绪颠来倒去地交织,直将她的心犹如在油锅上煎了个来回。
又有春风得意的宋青玉在一旁衬着,叫她如何不心焦。
她的暗自比较,宋青玉丝毫无知。京郊流民愈发地多起来,原本施粥的几户人家,如今每日都排着长队。从早到晚,可流民的队伍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每日粥放完了,还有许多流民没有领到,在粥摊前哭闹不止。
宋青玉联合书院的几位学生,一人凑了些银钱,买了些米,在城外多支了几个施粥点。平日与她交好的贵女们纷纷解囊相助,让她意外的是,凤飞云竟也加入了进来,以左相府的名义在北庄支了一个最大的粥铺。
其他施粥点,都按着宋青玉之前给姚文星的法子,白米掺着米芾煮,哪怕口感不好,可也能让缺衣少食的流民勉强填饱肚子。
凤飞云却独树一帜地用上好的白米煮出一锅锅浓浓的白粥,上好的白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里头甚至还搀着肉沫,叫饿了许久的流民仅是看一眼,都要不住地咽口水。
凤飞云甚至穿着简练的衣裳,站在粥铺前,亲自为流民施粥。一时间,北庄的流民人人都将凤飞云奉为天神,称她和善慈悲。
每日在凤飞云粥铺前排队的流民是最多的,几乎从早到晚都不停歇,便是到了晚上没有轮到,那些流民也会留在原地,好第二天便能喝到凤飞云亲手打的粥。
在她的对比下,其他口感不好的施粥点,便被流民唾弃为黑心人,拿猪食糊弄人。
凌月舒很是气愤:“你让人将口感不好的米芾掺入粥中,本就是为了让真正的流民都能填饱肚子。偏她为了名声,反其道而行之。好处都让她一个人得了,依我看大家都别干了。”
在她看来,凤飞云这种行径好比做生意的商人靠破坏行业规则来招揽客人。可商人图利,凤飞云哪有利可图呢?
凤飞云自然有利可图。不过短短三天,她的美名就经流民之口传遍整个盛京,大有成为盛京第一贵女的架势。
而定王离京在即,临行前,照样来了一趟北庄,找从庆丰而来的流民了解情况,同时也显出他的大义和爱民如子。
可这一行,却让他大吃一惊,“流民之数怎会如此之多!”
他对庆丰一事的认知,还停留在太子出发之时。彼时的北庄因姚文星主持有方,流民多而不乱。甚至背井离乡之时,因为盛京贵族的救济,而满怀感激之情。
可此刻的北庄比起之前,显得混乱许多。一来流民多了数倍不止,而来大部分流民都拥挤在左相府的粥铺前,多有推搡争夺,哪怕左相府派了侍卫看管,效果也并不佳。
当然,这一切都无损于凤飞云的美名,甚至还因为抢夺的场面越发热烈,而让她愈加声名大噪。
此刻定王仪仗到来,北庄施粥的人便是以凤飞云为首来拜见。
凤飞云听得定王此言,露出一个骄矜的笑:“小女们在北庄施粥,是以流民都慕名而来,如今庆丰流民尽聚于此,不似以前散落、藏匿盛京各处,看起来才显得格外多。”
她邀功之情溢于言表,就连定王都有些怪异地看着她,“此前在北庄负责赈灾一事的不是诚郡王世子吗?怎的如今换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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