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亲王为人重诺,他说了会入宫,就绝不只是一句客套话。
院子里静了,裴如璋却不见平静。
倏然起身,一脚踢翻了棋盘。
棋子咕噜噜滚了一地,那放在边缘处的食盒却还是摆得稳稳当当。
藏剑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装傻子,裴如璋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终是没有说什么。
书院山脚下这会正络绎不绝过着人。
奚应雪被人从头到脚打量着,只觉羞愤欲绝。
她本是怕在书院被秦雪莹报复,这才一放学便抢在众人前面出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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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今日出了这样的事,以至于她罚跪的时候,众人才从山上下来。
这可真叫她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
秦雪莹慢悠悠踱步到跪着的两人面前,“呀,这是唱的哪一出?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在这玩起了夫妻对拜?”
奚应雪被羞辱得脸颊涨红,咬着唇死死盯着地面上的泥巴,才勉强没有当场崩溃。
即便她已经忍气吞声至此,秦雪莹却仍觉不满,见她不答话,脸上的笑缓缓收了。
周梦楠忙上手推了她一把,“你是瞎了还是聋了,郡主问你话你竟敢充耳不闻!”
奚应雪被推倒在地,终于忍不住支起身子恨恨地看着她,“我为何会这样,郡主你何必装傻,难道不是你故意在此放蛇咬我吗?”
秦雪莹挑起眉毛,随即便气笑了。
“看来是本郡主脾气太好,什么猫啊狗的都敢来我面前撒泼。”
她眸中戾气叫人心惊,周围人都退避三舍,唯奚应雪通红着双眼愤愤地看着她。
眼看她就要开口说什么,一直缩在一边装死人的宁书元急匆匆地开口:“郡主恕罪,奚姑娘是被吓坏了才会出言对静仪郡主不敬!”
他这会是真怕了奚应雪这个疯婆娘。
方才她疯疯癫癫一番话惹得端亲王动怒,若是她自己倒霉就算了,偏还累得他也要罚跪在此。
如今她还不怕死地继续激怒面前这个郡主,到时候只怕又要连累自己。
“方才奚姑娘马车里忽然出现一条蛇,还咬了她一口,那条蛇被端亲王亲手斩杀,尸体就在那里。”
他指了指秦雪莹脚边三寸远的地方,一条手臂粗的蛇被截成两段,模样恐怖吓得秦雪莹情不自禁轻呼了一声。
宁书元忙又继续解释:“奚姑娘本就胆小,便是因此方才在端亲王面前失仪,端亲王这才小惩大诫。
如今再度冲撞郡主,还请郡主念在她已经受罚的份上高抬贵手吧。”
大抵是那条蛇实在太过可怕,原本等着看热闹的贵女们都散开了。
“咱们这里居然真的有蛇,端亲王杀了一条,不会还有吧!”
周梦楠也紧张地看着四周,“郡主,如今端午在即,正是蛇虫出没的时候,麓山书院阴凉怡人,的确容易被蛇咬。”
秦雪莹也看了看四周,见了风吹动草丛树叶,只觉下一瞬就要钻出蛇来。
这下便也没有心思再和奚应雪计较了。
只是想起方才宁书元说,是端亲王罚跪,眼珠一转冲着身边的侍女吩咐:“你在这看着她跪,不许偷懒睡觉,也不许乱动躲闲。”
一行人离去,奚应雪就这么跪在越发寂静空旷的山脚下,任山风将她的衣袍吹得咕咕作响,寒冷刺骨。
比身子更冷的是心。
她自认为已经足够忍让了,可她们却步步紧逼……
她若再这么忍让下去,日后这京都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过了一会,奚应雪平复了情绪,缓缓开口:“宁公子,今日你帮了我,我会记得你的恩情。”
宁书元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木头桩子上的侍女,一张脸憋得难看:
“大姑娘客气了,小生只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算不得什么恩情。”
奚应雪抬头,眸光柔软、感慨、摇曳。
落难之际才更见人心,她就知道,这世上总会有她的知己。
“今日你我患难与共,日后有机会我必然会报答。”
宁书元嘴角抽了抽,恨不得上去堵住她的嘴。
这个女人到底是疯还是傻,这儿还大剌剌地站着一个监视他们的人,她就什么屁话都往外说。
宁书元没接话,奚应雪反而愈发觉得他人品贵重,不由感慨道:
“你为人踏实,善良仁义,跟二妹妹原该是一段佳话。不过她如今自以为捡了高枝,反手就将你抛下,她不会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宁书元跪在地上本就觉得羞耻,这会听她戳着自己的伤口,更觉刺痛得坐立难安。
这个女人说这些话,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夜寒风起,两人就这么直愣愣地跪着,只要他们一有软下来的迹象,看守的人就会大声呵斥。
跪到后半夜,两人只觉膝盖已经不是他们的了,既僵又痛,恨不得立刻去死,也好过受这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