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松并不知道他入狱一遭,家中差不多被搬空,府里头的人也各寻了前程。
只说奚应芷昏迷一整夜,第二日上午迷迷瞪瞪睁开了眼,影影绰绰居然见着裴如璋坐在她床前。
这是,做梦吗?
还是噩梦……
奚应芷心中打突,眼儿一闭索性又昏沉了过去。
这一遭可将裴如璋唬得脸色发黑,忙将府医又叫了过来。
兵荒马乱许久,直到下午黄昏时分,奚应芷才真正醒过来。
这回屋子里就只有侍女在伺候了,见奚应芷睁开眼,个个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奚姑娘醒了,快去禀告王爷!”
“府医,府医在哪!快来替奚姑娘把脉。”
吵吵嚷嚷的,奚应芷脑子反应了一会,才开口问话。
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很小,几乎只有气音发出。
侍女没听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连珠炮弹地将这两日的事情说了个干净。
将魏国使臣被看管,奚松被关押,奚府被官兵把守的事情说完,正好府医给她把完了脉。
“只要能醒来,旁的伤便都没什么大碍,我再开几副药,吃完再看如何。”
奚应芷晕乎乎地许久才理清楚,等见了那黑乎乎的药汤端到自己面前,奚应芷终于有力气说话:“这是哪?”
喂药的玉书愣了一瞬才笑道:“瞧奴婢急昏了头,居然忘了跟姑娘说清楚,这是端亲王府,您已经昏迷两日了。”
奚应芷眨眨眼,虽然在看到玉书的那一瞬她就有所猜测,可真听到这个答案神色还是有些微妙:
“不是说奚府被看管起来了,既然如此我也该回府才是,总不好独善其身。”
玉书没料到她会说这个,神色也是一怔,不过很快便收敛,“让您留在王府是王爷的意思。”
这话透着两层含义,一是有端亲王庇护,她不必担忧被牵连。
二则是没有端亲王开口,谁也不敢放她离开。
奚应芷明显是理解成第二个意思了。
明知是这个结果,听到这样的话心中还是不快,将药推开到一边,“想必王爷是有话要问,这才特意将我看押在此。
既然如此,我也不敢浪费王府的药,明日要与我算银子,我两袖清风还不起。”
她性子软,哪怕是说着气话也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玉书默了默,好脾气地劝道:“姑娘身上有伤,若是不吃药好得慢,何苦说这些气话。
再者这药是府医特意调过味道的方子,吃着并不苦,姑娘不如尝尝。”
奚应芷素来是个脸皮薄的,旁人对她冷脸,她便有三分气性。
可这样好声好气地说话,她也不好意思胡搅蛮缠,僵持一会便伸手将药碗接了过来。
玉书欣慰地笑笑,“姑娘这样就对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论何时何地,自己的身子都是第一位的。”
喝完一碗,苦得她吐着舌头斯哈个不停。
前世她就知道,玉书是个巧舌如簧的,怎么这回还叫她骗了。
等玉书端了第二碗药过来,奚应芷说什么也不喝了,“头有些晕,睡一会再喝。”
玉书正劝着,就听到外头给端亲王请安的声音。
奚应芷警惕地支起身子,便见了男人高大的身影挑开帘子进了内间。
举手投足之间仍旧是云淡风轻和风度翩翩,走得近了,奚应芷却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倦色。
难道他这两日都没有休息?
想起自己昏迷时半梦半醒地睁眼,似乎都看见面前坐着一个沉默的男人,奚应芷心里头五味杂陈。
“怎么不喝药?”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浑身气势威严,很能唬人。
奚应芷心中有气,本想瞪他一眼,眼神甩到半截硬生生没了气势。
低眉敛目地接过药碗,咕咚着又是一饮而尽。
裴如璋来的时候已经听了府医的禀告,知道她现下没什么大碍。
这会看她精神头也不错,心中彻底松快了下来,便也有心情问话了。
“你知道梁术的下落?”
奚应芷抬眼看了他一眼。
本以为他一来会关心自己,没想到开口便是质问,奚应芷抿抿唇。
“这个案子不知是交给谁来查办,若是王爷查办,审问时也该有文书在一旁记录,王爷私下问我,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