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午饭时间也还早,吴妈妈在外头吃完了早饭,来房边听里头的动静,进门时两人吵架,这会儿好像还在闹着,声音薄薄,依稀透过门能听见白舒童哭声,偶尔又有微低的嘤嘤声,像是被欺负得哭了,又像是......
她贴耳,还要再听仔细。
这时使女从背后走来,过来传话,理发师来了,正要敲门,见她这个老婆子鬼鬼祟祟在这里听墙角。
使女蹙眉,咳嗽两声。
吴妈妈吓一跳,可也面不改色说由她来通传,才终于有缘由敲下了门。
房里应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出。
两人手牵着,衣衫整齐,白舒童的发髻都拆掉了,乌发垂顺在肩上,脸上看起来白净,未有异样,吴妈妈略微宽了心。
“顾三少爷先去理发吧,我们小姐这头发还要留长的,也不用怎么动。就一个理发师来了,轮着去就好,你们不用一起。我正好也同小姐说些体己话。”
吴妈妈笑呵,伸手就要拉白舒童。
顾承璟转着手腕,扣着手边扣子,薄眼看了一眼这老妈妈,将白舒童往身后隐,还没同她算总账,这会儿兴致着,又被她打断,不痛不快,冷说,“不牢吴妈妈费心,有些事,是不是你管太宽。这自作主张的,又是真体己还是假体己。”
“顾三少爷,你怎么这么说。”
“你家小姐吩咐过你,别妄自行动,你可听了。再说,让大伙儿入险境,落了匪寨,你还有皮有脸站在这。”
“顾三少爷,我吴妈妈是见你病得严重,想早些带你回南京,那鬼寨子能让你好起来嘛,没曾想会遇土匪......”
“白家这么教你,主不主,仆不仆的?”
吴妈妈哑口,句句没理,也不敢再驳,脸僵了,垂了头。
“滚。”
挨近不了一些。
过往的伎俩也没用。
面前人,已经完全不是那浑噩得不知方向、可以任由摆布的阿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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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席正在主楼大厅布着,附近的乡绅听说了黑风山的土匪寨子被灭了,纷纷带着礼来谢,山庄前院子热闹,还有人专门带了鞭炮来放,贺着大害已除。
安宁州终于得了平静。
白舒童换着孙宁带来的洋裙,将彝族服饰都换了下来,手腕银饰也拆了,堆在一处。
使女来收,她眼里有眷恋,珍惜阿英婶他们一针一线为她费的心思,吩咐着,“我要带回南京的,还请记得浆洗完送回。”
使女应声而出。
吴妈妈三番四次要找白舒童都没找成,这会儿寻着只有她一人在房间的空隙,走了进来,将门都锁上了。
见镜子里的倩脸不高兴,她厚脸皮先说,“你先别赶我,更别喊人。我知道我同你嫌隙多,以前我们也多有龃龉,可我吴妈妈不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人,你在土匪寨子里不计前嫌救了我一命,我记着这个恩。你本可以不管我,却让人从暗牢里一并将我提出来,我吴妈妈得同你说一声谢。”
白舒童眉目和缓着,戴着白玉耳饰,简单地涂了脂粉,“不必了。你还不如帮我联系上白斯言。”
“舒童小姐,你不明白。你就算联系上白斯言,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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