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前的两人却是不怕,面色静。
马先明当他们初生牛犊,喝完碗里的酒,招呼他们回去收拾行李,起身,背后一片安静,他转身见着面前人都没动,心沉着,眼也沉着,又坐下来问,“你们不是想,这种情况还要突围过去吧。”
那是几条命都不够送的。
他摆手,“不行,绝对不行。你们从南京来,没见过土匪不知道。他们见女的抢,见男的杀,没什么道理可说的......”
说着牙齿都寒了起来。
白舒童看了小方一眼,知道马先明误会了,才交代了他们两个的安静,说,“不是不怕土匪,其实是这一年下来,我们的钱不太够用,再付两个月的,钱袋就要空了。我们也得回趟昆明去取钱。”
原来不是要去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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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说。
马先明哎了一声,都一年了,人被他们包了,交情都有了,甚至小方也不和他针锋相对,都开始叫他明哥了。
白舒童,他也认作了妹子。
他摆手,“说钱就见外了,不着急。可既然这样了,我们就先回古村,换个方向再出发,行吗?”
白舒童点头,“行。”
应得有点爽快,马先明看了眼白舒童,打道回府,见她没有以前失望的神色,很淡然地接受了,就说,“你现在可好劝了,换作一年前,我说不行,你不得把我说一通,也肯定就带着小方,单枪匹马就去了。”
白舒童轻扯了下唇,浮笑,只说,“我可以单枪匹马,但你们不可以。那可是不讲道理的土匪,你们没必要为我一个要求而这么做。”
可她可以为那不在世上的空军这么做......
马先明喝着茶,瘪了下嘴,还以为她变了。
可这么看,也并没有。
他们长途跋涉后,到达了古村,当初刚来的时候,人都还白净得与当地人明显可分,现在一趟出去,一年光景,天天曝露在高紫外线下,各个都是小麦色。
都与当地人没差别了。
旅社还是上次的旅社。
整个村落里都找不到比它更好的旅社了。
第二天,三个人出来,互相看了眼,心照不宣。
都充满疲惫,也满是黑眼圈,无疑又是被跳蚤和虱子扰了一个晚上。
话都不用再说,他们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就结伴去了集市。
同样的摊位,还是那位傣族嬢嬢,给他们上了一盘小竹篮盛的米浆粑粑,这次,那马先明心心念念的彝族兄妹的摊子也开了。
“阿布、阿斯。”
马先明抬手喊了他们。
两人许久不见马先明,热情聚了过来,又见小桌子坐的另外两个人,点头笑着打了招呼。
“一年没见了吧,阿斯又漂亮了。”
阿斯笑笑,低下头,身上的银饰跟着晃,碰出悦耳响声。身为哥哥的阿布爽朗而笑,白齿露着,说,“马队长,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还没找老婆呀。一来就说我家阿斯。”
“天南地北跑,找不到啊。再说,如果找了,就不是这样子了。”马先明讪讪,就他常年飘在外头,没个定居之所的,哪个好姑娘想嫁给他。
他拿了两兄妹用竹筒装过来的玉米汁,递了一杯给白舒童,凑过去说,“妹子,要不,找不到那军官,我们凑合。”
小方听了,一口玉米汁喷到了马先明脸上。
“靠!烫的呀!”
马先明倏地站了起来,一张脸如火在灼,赶紧找着清水降热。
小方有点不好意思,指着竹筒杯解释说,“就是因为太烫才喷的。”
马先明从位置上蹦跳了起来,“我看你是故意。”
彝族两兄妹觉得过意不去,见到老熟人一时间高兴忘记提醒他们玉米汁才刚出锅,赶紧指了盆凉水的位置,说,“吹吹再喝,真是对不住了。这样吧,我给你们送坛子腌鱼,当赔礼了。新鲜鱼做的,可香了。”
妹妹阿斯往后看了一眼,从人群里找高挑身影,要喊人回他们暂住的地方抱来坛子腌鱼,“阿白,你帮忙......”
视线里,没有那高大劲瘦的影子。
她话停。
哥哥阿布拍了妹妹的肩膀,笑说,“阿白去给人送布匹去了,你忘记了。”
转头他对白舒童他们说,“这样吧,你们住在哪里,晚上,我给你们送过去。”
马先明一张脸被烫红了,蹲在水盆边泼水,顾不上应。小方也从刚买的药膏里找他可以用的,两个人忙着,于是白舒童吹着玉米汁的热烟,指了指不远处的旅社。
“我们住那。”
“好的,晚上我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