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队长来与他们商量价格,小方出着面,负责沟通一切事宜,又给了定金,见白舒童被马队队长打量就解释说,“我家少爷皮肤病,见不得阳光。”
“见不得阳光,可是却出来探险?”马队队长年轻,可听着,觉得实在牵强,打量了几眼,都替人觉得热,问,“尽管云南四季如春,可这正中午的,这样得热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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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笑笑,说,“没事。”
马队长见他们这样防备,甚至这位“少爷”还一声都不吭,收了定金,招罗着能出发的下属,不远处的五六个人穿着蓝短无袖布衣,脚上草鞋,背着毛瑟枪站了起来。
他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我马先明在这一带也是有名有脸的马帮老大,还不至于保护不了一个小姑娘,若是她有半丝差错,我在这里就地金盆洗手。”
马队长来来往往见过无数人,眼光精得很,光是看那双纤细的手,又瞧着姿态,怎么能判断不出来。
他自行喝了一杯茶水,抹过嘴边。
又推了两杯茶水过来。
云南白茶,醇香芬芳。
小方尴尬一笑。
马先明则站了起来,为了不让雇主尴尬,肩头扛了毛瑟枪,跨过凳子,左右晃着身子,叼上了牙签去点人头。
白舒童闻言,脱下了墨镜,淡笑。
丁零当啷地,刚开始一路往安宁州,平路还算好走,白舒童依旧穿着男装,头发利落束缚在了帽里,但是比起之前,已经没有那么多伪装了。
她骑着一匹棕色马骡,往高原走。沿途马队不少,有运送物料的,有带着人游玩的。
在半途,人逐渐分散开始变少,为了能入被云南政府管控禁入的地区,马队长还帮他们与两外国人安排在了一起,充当做随行翻译人员,去报备通关。
而也那么巧,那个在车站遇到的法国女士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在碧鸡关购置干粮联系马帮的这会儿,这个职业是作家的女性等来了她的传教士外国翻译,也来了碧鸡关。
见着雇主三个人在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马队长看着,碰碰小方。
“你这个'白少爷'什么来历,法文都说得那么好,这是在说什么?”
小方淡淡笑,“我也听不懂。”
他这么算来,也才第二次听白舒童说法文,明明是在东南大学读英语的,难道是自学?
不知道。
马队长见他们两个有点生疏感,就问,“她婚配没有?”
小方瞥看了眼马队长,说,“有。”
马队长啧了一声,瞧了一眼薄身板的小方,觉得可惜。随后白舒童走了过来,朝他们说,“有没有驱蚊虫的药,就这会儿歇息的时候,我们三个被咬了一腿的包。”
马队长往前指,“下午就会到一个村落,你们看着有就去买吧,实在忍不住,拿地上泥巴涂脚上,多少都防些。”
真是娇娇贵贵的。
进山被蚊子咬,拍死不就得了。
这种小事,他不伺候。
白舒童瞧着,地上潮湿,不知道都混了多少马骡尿粪的,臭的要死。她叉了腰,看着多少记恨着防他事情的马队队长,她环看了下,朝着一处走去。
“跳蚤草。”
马队长幽幽说着。
小方问,“什么跳蚤草。”
马队长下巴点点蹲下去摘草叶的人,说道,“你家'白少爷'正在摘的东西,就是跳蚤草,有特殊的香气,能驱蚊虫,效果不比地上泥巴差。”
原本以为是个娇气的城里小姑娘。
竟然懂草药。
等她捻了些回来,马队长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多少有些对她好奇了,他伸手也要些。
白舒童只给小方,冷说,“你不是要涂泥巴。”
被她反将了一军。
马队长不由得笑,拍拍手,毛都没得到一点,也没计较,他挺了身子,站起来,又扛着背上的枪,往马队前头走,吹了声口哨,让出发。
他皮厚,也不用真涂泥巴。
马匹两两成行。
马先明慢慢与白舒童并着,手里拉了缰绳问,“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婚配了,那方先生是你的丈夫?”
“不是。”
白舒童不习惯骑行在倾斜的山路,身子有点歪,马先明牵着她缰绳,示意她俯身子。
她学。
“那你怎么单独同他出门,又去那险恶的深山里做什么?”他调侃,“可别是去殉情的,这我们马队担当不起,我可得立刻让你掉头。”
“不是。”
话短,没有要聊天的意思。
道路一斜一落,白舒童瞧着前头的骑马技巧,也不用马先明教了,很快掌握要领,踢了下马骡的腹部,往前去,到小方身边。
马先明在后边慢慢悠悠跟着。
目光也随着。
心想,这姑娘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