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白舒童扑哧却笑了,笑弯进了沙发里,一阵清脆。
张秋晓疑惑凝眉问,“你笑什么?”
白舒童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子,捂着快笑疼的肚子,说,“是我没长大,还是你没长大。秋晓,你说话怎么那么天真,那么好笑,你以为当时我给你的一万块钱是怎么来的呀。”
张秋晓拉着她,看她戏笑着,全然没有当时信誓旦旦说要靠自己的模样,不可置信,不知道这一年多来,她都经历了什么,问,“怎么来的,你告诉我怎么来的,你到底在南京做什么。是,是......是像童心当时在香港一样?做了人家的......”
她真的都不忍心说出情妇或者姨太太这样的字眼,面前人就是她儿时的好朋友,童童,不会错。
可怎么变了个人。
她支吾不出来话,怕伤害她。
白舒童倒是自己接了,不以为意,“情妇吗?倒也不是。”
现在她连情妇都说不上,只是替身而已。
张秋晓听了,以为是好事,就说,“那是遇上了好的男人,你同他在一起了。你们同居,是不是。不是白家逼你做什么事,才给了那笔钱的是不是。”她转而笑,替她找最好的理由,“是好事,对不对。”
可过了一会儿,就见下人敲门进来来同白舒童说话,问,“曼露小姐,中午饭要不要备席,招待客人?”
白舒童轻扯了唇,笑意消失,看了她一眼,半响,说,“不用了。”
张秋晓看着眼前人,明明是白舒童,却被人叫白曼露,脑子里轰鸣。
她竟然还应得如此自然。
是啊,这一切的姿态,不就是白曼露那娇滴小姐的样子嘛?
她在冒充着别人的身份,做着出卖自己的事。
张秋晓都感觉要呼吸不过来,快要崩溃,也顾不上同她仔细问,上前又拉她,哭腔说道,“同我回上海。现在马上,同我走!”
“要是知道你是来这里做这种事,我当初就不该替你收了那笔钱,更不该让你走。”
细白的手却抽了回来。
淡淡地,白舒童抬起眸子,挽了挽耳边散下的头发,指了指屋内奢靡的一切,说,“他能给我的,很多。我为什么要回去吃那种苦,我不回去。”
“你是自甘堕落的?”
“是。”
张秋晓看着眼前气息游虚、都是娇的人,不可置信,也大失所望。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童年为了你的事情四处奔波,现在都不知去了哪里,没了音讯。我爸也为了你多次来南京打听,我更是为你,有留学交换的机会也不敢去。你做人,不能这样不讲良心。”
白舒童喝着嘴边的茶,软笑说,“良心,怎么不讲了,拿来的钱不也给你们了吗,你们现在过得也很舒心,还不算良心吗?你也找个男人,男欢女爱的,尝尝滋味,不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走了。”
“哦,我忘了,你还在等李景和出来呢,也快了,是吧。”
嘴里都是市侩。
啪的一声。
张秋晓扇了她一巴掌。
“童年是用你给的钱缓过劲来了,可他这一年拼命赚回来的,都给你存着的,就等着你回来,我们也......结果你却这样,自甘堕落,无可救药。”
白舒童冷呵,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子,推搡了她,“我怎么无可救药了?我想活得更好,不对吗?说得那么大义,可当初,你们谁能救我出牢,你自己试试扣着镣铐跟鼠蟑睡一起,从早到晚不停被巡捕抓着盘问,试试那见不到天日的滋味!”
她又笑,仿佛过眼云烟,冷静,又靠回坐垫上,轻言细语,“我不疯,已经不错了。秋晓,你别站在上帝视角指责我,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管好你自己。”
“也别来坏我事。”
“茶,你还喝吗?英国货,你平时也喝不到的,尝尝。”
喝什么喝!
张秋晓气得都攥紧了拳头,想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女学生怎么堕落成纸醉金迷的模样,从而失望,说,“你真掉钱眼里了,做这种拆白党的下场,童心就是一个,你也看见了,被人到处通缉,更加光明不了,被发现,早晚你得后悔的。”
“你不出卖我,谁知道呢。”白舒童不在意,抬眸问,“你会吗?还是说你要同我有要求,要什么?你尽管说。”
“你无耻。”
大骂了她一句,张秋晓被气得无话可说,发着脾气,转身就走,白舒童在身后喊门外的管家送客,却被她拒了。
“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来找白舒童的也是她,可三两句不和看不惯的也是她。
这次真的转了头,就走,再也不劝了。
“白小姐,你身上弄脏了。”下人进来收拾,见着白舒童身上裙子有茶渍说。
“我知道......”
白舒童低头看着裙子上的茶水,吩咐着下人不许将今日的事告诉顾承璟,她寂寥地又看向那故人的背影,恹恹的,侧靠在了鎏金的椅子把手上,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让你这样同她说话了吗,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