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童知道他会应酬,酒每次都喝不少,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弄解酒的果汁和茶水。
汁水冰凉,但是却缓了点酒腻,一口口喝着,他单手抄兜,随意而问,“今天吴妈妈过来了?”
“她过来找白小姐,关在房间里,两人聊了许久。我靠门听了下,没听见吴妈妈耍横,就只是白小姐同她说了最近生活上的事而已。”
“吴妈妈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很难得地一直夸着白小姐。白小姐同她说了要回上海一趟,她听了,就说要给上海白公馆那里报一声,就走了。”
最后一口一饮而尽,顾承璟边听着边将杯子放回桌上,吩咐,“以后还是少让她烦白小姐,若是来喊门了,找些借口打发走。公馆那边问起来,让来找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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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
打开了她的房门,床头灯还没关,温温的光线照出了小圈,一直晕开到床脚。白舒童穿着粉绸缎子的睡衣,侧躺着在睡,手上拿着本屠格涅夫的《春潮》,已经看到了快一半,书页被风扇吹得哗啦啦地在响着。
她睡得熟,呼吸绵长,也没有醒,脸微微酡红着。
他抽走了她手中的书,放在了旁侧,又关了灯,不去惊她的梦。
本来要出去了,想了想,顾承璟还是压了压额角,绕了回来,不由得摇头笑了下,将打赌输给她的东西放在了桌面。
前天,小侄子生日,他们两个带着出去玩,去了游乐场、动物园、一整天走下来累了,找着借口歇息,就带着小侄子到扬子江酒店打弹子。也不记得是谁开的头,两人就玩起了输赢。
白舒童是初学,因此定的规则是谁落袋多,就谁赢。
两人到临界局,她就要输了。
白舒童却喊了暂停,紧急找了顾和彬在耳边窸窣了一番,两人联合着作乱,扰了他的最后一球,顾和彬就站在袋口依着身高优势将他的原本应该入袋的球顶了出来。
他毫不意外地输了。
也输了现在放在她桌面上,那个黄金叶箔烟盒。
第二天的一早,白舒童起床看见了床头放着的东西,光着脚丫子就到了他房里,在盥洗室找到了他。
轻轻摇着战利品,拿着烟盒当扇子扑,尽管也扑不出什么风,她却嘚嘚瑟瑟说话,笑着深了酒窝,臭屁地同他说。
“输了就是输了。”
“军官长,说好戒烟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咬着嘴里满是牙膏泡的牙刷,簌了口,懒懒倦倦,喜欢她管着的语气,却又装着不得已妥协,箍她脖颈,掰过她身子,打发她去穿好衣服和鞋子再来,“行,顾长官从不说虚的。”
小侄子在他们这里留宿。
听说他们都醒了,就砰砰砰地从一楼跑了上来。
见着小叔顾承璟又在抱小婶婶。
就问,“小叔叔,小婶婶又要你帮忙给上厕所了吗?”
什么话?!
白舒童不明所以,脸可也是一下子红了,怪噌顾承璟,“你同他胡说八道了什么!”
顾承璟眼神微移,心也有点虚,“这有点难解释。”
“那就好好同他解释。我成什么人了!快解释。”
“好,刷完牙,我给他科普科普。小子,就是小叔和小婶婶夜里亲亲抱抱之后......”
就着牙膏沫,白舒童垫脚反手捂住了他的嘴,脸更红了,肘了一下他邦邦硬的腹部,咬牙切齿,“闭嘴,换个版本。”
他笑着,呜呜哑哑,夹缝里生存,同小侄子再说,“没有,小婶婶来问要不要出去过早,说附近开了个武汉馆子,早上有热干面吃。”
“这还差不多。别教坏了小朋友。”
白舒童听了,满意地皱着小鼻子笑了下,从他臂弯里脱了出去,就一阵风地,转了睡裙,又回了自己的房间去。
依靠在门边,顾承璟看着人出去,摸摸靠到腿边来的小侄子。
想,有这样的一个管家婆,难道不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