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曼露笑说,“我叫你全名会不会不太好,要是父亲知道了,可能得说我没有礼节和规矩了。算来你也是我兄长的,这个我不按你的,可以吗?”
淡淡地,顾承璟唇边平直,说,“随你。”
舞越跳越慢,白曼露见他没有回答要不要让她当向导的话,于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人,又说,“那是高严,是《玫瑰小姐》那部电影的男主角,我父亲的朋友,他也是这些日子才到了上海来的,我要当他的向导,走走外滩。”
若是懂了她话里的暗示,他也该说声,要不就一起同行吧。
可是停顿了会儿,抬头看顾承璟,他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扫了一眼那叫高严的明星,就淡淡过去了。
是城隍庙、外滩这些地方不够吸引人?
“顾三哥哥,你和我跳着舞,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
“听着的,你继续说吧。”
白曼露从下舞池开始,就一直说,刚开始他还问了几句,现在倒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说,口都快干舌也燥了。
于是,她提议,“要不,跳完了这支舞,我们到小花园歇息下,这样,我们其实也不太好说话,你说可以吗?”
顾承璟点了头。
目光落在她微侧过脸后,露出来的肩颈,洋裙是立领的,脖子边戴着一串润圆的珍珠项链,一切都润白,唯有衣领处,一个淡红小印惹眼。
可不是什么简单的红印,而是低吮出来的痕迹,是别人留下的印记。
他眼瞳微暗了下,于是静静无了话语。
一舞罢,屋内人都陆陆续续地去坐了宴席,依照着白曼露的邀约,他来了花园里的月季花廊,上海最近温润有雨水有阳光,花都开得娇艳也大朵。
花蕊弯头,落在了他们走着的廊道里。
白曼露停在了一处,转头看顾承璟,即便他无事站着,可低眸看脚下月季,却也引人忍不住看他的眉眼,是冷的,却能将人引入虹海。
“怎么了?”
他侧转过来英挺的脸,未去在意她的打量,冷薄又风流的韵相,让她心里微颤了下,才觉得以往交的那些男人,都逊了颜色。
可这该死的男人明知道,她三番四次开口,就是想邀约他,怎么就是不为所动呢。
就是不回答她一句,可以。
她捏了衣角,是越想得到,就越不展露自己,也愿意同他耗着,“没什么,就是不知道顾三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报刊杂志里总写些乱七八糟的,云滇的孙小姐,广州城的沈小姐,白小姐......”
“上海呢,你有什么心属的小姐吗?”
顾承璟听着她说,微觉得不对,瞳孔紧。这时攀在铁架上的月季又落了一朵在他的肩上,他转了头,抬眸看向了枝头处,在隐隐的暗蓝夜色中,看见了点点星光,原先”“他们”相处过那扇房间的窗户。
白框依旧开着。
窗帘也还垂坠着,在夜色里,暖黄的灯光透着白纱窗帘,印出一个清浅单薄的轮廓。
月季叶片轻摇曳落了地。
转回了头,顾承璟低头不着痕迹地自嘲了下,也才顿然了,为何面前的人在短时间内像换了个人。
并不是演戏。
而是,就是不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