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晓听完,气得陶瓷杯都没放稳,撒了许多出来,“这景和知道了,不得赶着回去教训他父亲啊,童童,别回邱宁了。就留在上海,和我一起读书,我们作伴。”
“我也是这么打算。但......”
白舒童重重地点了头,但在此之前,她还得去趟白家。
还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她要留在上海,会做什么反应。
白家原在法租界的毕勋路,后来被些难民寻上了门,惊扰了内宅。这时候从香港回来了,正在搬着家,家里内内外外仆人忙碌地走着。
不仅忙着搬家,还忙着福州路佛寺的事。
一楼的大厅沙发里坐满了女绣工,正在专心致志地缝制给如来佛、观音、财神等神仙的衣物,准备着悬挂的帘子、旗幡、头饰、首饰。
白太太坐在其中,看着整出来的荷花香囊,往里头放檀香,一边喝着茶,嘱咐着大家针脚得再仔细点,样式得统一。一边又看着管家带着一帮工人来回地进出白公馆,吩咐着轻拿轻放苏绣屏风。
这时,外头有人报了一声,“小姐回来了。”
白太太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了身,她身体有些羸弱,走得慢,可也一路迎到了门口,看着晚了三个月才回来的女儿白曼露,摸了摸她的脸蛋儿,一脸疼惜。
“这一路上辛苦了吧,晕船浪了没有,赶紧坐着。”她转头喊了人,“吴妈,那冰冻好的莲子鸡蛋羹,快给拿来。”
“快让妈瞧瞧,这三个月没见,都没好好吃饭吧,这小脸瘦的。”
她捏了一下。
白曼露自小娇养,盈盈笑穿得又西派,就跟洋囡囡一样,好看得紧,从车上下来就窝在了满是檀香的母亲杨淑青怀里,见面就撒娇,“妈,今晚可以去老半斋吃吗?可怀念那里的镇江菜了。”
“好好好。都随你。”
“夫人好。”
杨淑青闻声,往后头也看了一眼,戴着礼帽的人摘了下来,放在了胸前,同她点了头。
是丈夫的同乡亲戚,也是女儿的理科补**师,身上没再穿学生制服,穿着黑色衬衫,背带裤,斯斯文文,带着绅士谦和感。
她笑着,也朝他点了头,“景和,你晚上也同我们一道吧,我给你们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