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宁先说,“我嫂子叫白萍萍,哪是你口中的什么童童,老先生你是在里头抽了鸦片烟,迷了眼了吧。”
“就是我家童童啊,你让她来同我说。怎么可能叫白萍萍。”
顾承璟一直未出声,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笼罩在了白舒童身上,彻底地盖住,一片黑暗下,彻底压住了她的慌。
他说,“老先生,怎么会认识我顾家的太太。”说着,他抱起了人,“她喝多了酒,脚步走得不稳而已,却被你说六指,脚不利索?”
李国邦愕然,见他动作自然,且称呼怀里人为太太,还低头安抚了受惊吓的人。从里头出来的,都是从沈老板的晚会散场的,加之他们身上的衣服,皆是洋派手艺。
他忽而也怀疑了自己,不敢乱认了。
“这......”
白舒童听着话,不敢动,被悬空抱着,盖在身上的外套微下移,她只能埋了头往他的怀里去,鼻尖更能闻见顾承璟身上淡淡的茶香气,还有微微的酒气。
他声音沉,再问,“那旁的,又是何人?”
躲在另一旁罗马柱的人倏地窜跑了出来,被警卫一把揪住了领子,拉扯了回来。那人戴着贝雷帽,工装吊带打扮,手里拿着一台德国莱卡相机,如果刚刚没有出声。
他就拍下照片了。
等过几天,出现在花边小报上的,就会有顾家三公子的新闻。
小方令警卫逮住李国邦,一脚踢了那记者,抬起了他的头。
“队长,是老熟人。”
顾承璟看着,垂了眸,“是你啊,《明月画报》的记者吧。上次胡诌了我和孙家小姐的事,让我挨了处长的训,可多亏你。这次以牙还牙,过分吗?”
白舒童听出了冷冷威胁,被盖着西服,也看不到他样子,但是能察觉他在发怒,手也感受到了从胸膛传来的沉沉呼吸。
原来这人真的生气是这样子啊。
白舒童稍微松了环握他手臂的手,不太敢碰。
“扔珠江去。”
他说。
躺倒在地上的人一下子跪着求饶,自行将相机翻转过来,打开了底片仓。
“顾三公子,这底片都废了,没用了。上回在邱宁山顶上呆了两晚上,被蚊子咬够了,两晚上都没睡,罪受够了。这次回了南京,我保证,立刻和总编请辞。再也不干这缺德事了。求您放我一马。”
他跪地。
让人在山上喂蚊子。
这是什么行径。
白舒童听了,嘴边有点想笑。
顾承璟感受到了怀里人的笑意,捏了她,“笑什么?”
那报社记者抿了唇,“我没笑啊。”
李国邦见状,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眼身后的地方,又看了地上的人,白舒童那丫头怎么会认识广州城的名流呢。
等会儿转过头不得收拾他。
于是,还没等顾承璟处理完记者,他趁着那头不留意,灰溜溜地从另一头走了。
小方听过这记者的鬼话,则将他的相机拿起来重重地砸了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