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脑子都是陆英方才的回避,可随即想起来的却是更早之前,他曾把人抱在怀里的情形。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迟迟没能回神。
半个时辰后,车队再次出发,虞无疾的目光一直落在陆英的马车上,但里头却毫无动静,好不容易等车队停下来给马匹喂水,陆英却并没有下车。
虞无疾本就焦灼的心越发无法平静,索性去马车旁路过,只是来来回回好几次,却始终没能开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领头的护院停了马车,折返回来找陆英禀报:“姑娘,一家客栈住不下,咱们是不是还和以往似的分开住?”
马车里等了片刻才响起陆英的声音,“照旧吧……去城里最好的客栈,别委屈了少师。”
虞无疾抬头看过来,本想说一句不必顾及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陆英身体孱弱,住得好一些,对她有好处。
车队化整为零,慢慢分散到各家客栈,马车载着陆英却走出两条街才停下,日升进门就招呼小二备酒菜。
单达跳下马背,四处打量,随即眉头皱了起来,“主子,这安德城怎么这么衰败?客栈都这么小,这最好的看着也不大像样子。”
虞无疾想起那高得骇人的赋税和盐价,眉眼沉了几分。
“多做事,少说话,去帮忙。”
看出他心情不虞,单达没敢再啰嗦,往这边来的只有他们四个,他没好让日升一个姑娘来牵马,连忙上前将陆英的马车赶去了后院。
虞无疾这才抬脚往前去,目光搜寻着陆英的身影,却见人就站在客栈门前,眉心微微蹙着。
他连忙走过去,声音却放轻了:“怎么了?”
陆英似是想说什么,可迟疑片刻,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少师请吧。”
如同前几日的疏离,透着极力遮掩的防备,让人心里憋闷得厉害。
回想起那日自己和单达说的那句“不是很好吗”,虞无疾抬手抹了把脸,忍不住问自己,真的很好吗?
他迟迟没能给自己答案。
“少师?”
陆英唤了他一声,尾音带了咳意,他没敢再在风口站着,抬脚进了客栈。
陆英落后两步跟了过来,就坐在他左手边。
这算是这几日以来,两人离得最近的时候,可虞无疾清楚,若不是出于礼数,陆英应该不会想过来。
饭菜很快被送上来,单达大约是饿极了,直嚷着好吃。
一日颠簸,众人疲惫至极,并没有人理他,都各自回房睡了。
半梦半醒间,虞无疾却听到外头有脚步声,紧跟门纸被戳破,一根竹管插了进来,溢出缕缕白烟。
他瞬间警惕起来,这是遇见黑店了?
他们给陆英也下了迷药?
想起陆英那孱弱的身体还要遭这种罪,虞无疾咬了咬牙,眼底沉沉的都是阴鸷。
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走到门边,只等人进来,就扭断他的脖子。
隔壁门却忽然吱呀一声响,紧跟着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有人跑了。”
外头那人急促地喊了一声,随即将喷到一半的迷烟一扔,也追了上去。
虞无疾猛地想起来,他隔壁住的人,就是陆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