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苕深吸了口气,“总之,后来爹爹终于妥协,准我嫁给青尧,不要冯家任何聘礼,也不会出一文钱的陪嫁。可是,只要能如愿嫁给青尧,其他还有什么在乎?我的奶娘,曾是我娘的陪嫁丫头,不归杨家使唤,后来听从我娘的安排,一家三口随我到了冯家,若说有亏,我唯有亏待了他们。”
“却便宜了沈崇安,他也不必再娶你。独留他在杨家,反倒更自在,更像杨家的少主人。”想到此人做事里一套外一套,姜落落不禁冷笑,
“不,姜姑娘这话说错了。”
杨苕看向姜落落,黯淡的双眸中难得显出一丝明亮。
“哦?”
姜落落等着杨苕说下去。
“沈三哥只有入赘杨家,才能做杨家少主人,否则他这个杨家义子就永远只能是杨家的家奴,无非只比其他家奴地位高些罢了。这是我爹早与他说明白的。不瞒你说,之前我都是直呼他的姓名,从来都看不起他这个对我爹阿谀奉承之辈。我称他为三哥,也是在与青尧成亲之后。若没有他暗中相助,我与青尧很难走到一起。”
“他帮你与冯公子,放弃做杨家女婿,也是放弃了做杨家少主人的机会?”
这么说来,沈崇安是亏了自己?
姜落落还是不太相信杨苕口中的那个阿谀奉承之辈会舍下这么大的好处,“女婿只是半个儿,也许沈崇安是想把你赶出家门,再设法独霸杨家。人心是会变的,也许有一天杨员外便会真正接受这位义子,而他沈崇安也不必担个赘婿的名头。”
“我爹是不会将家业交到一个外姓人之手的,不论沈三哥再怎么好,将家业留给他,就是断了杨家的根,将爹几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我爹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接受沈三哥,说句难听的,我爹只不过是想养一条忠心的狗而已。我爹膝下无子,而我又没有达成他的所愿,那在他百年之后,除了一部分留给大姐,杨家其余家产必然还是落在叔父家的两位堂兄手中。”
“所以在冯大娘子眼中,沈崇安是个懂分寸的人?闹的这么不愉快,坊间传出的却是杨冯两家的美言,想来也是沈崇安放出的风声吧。”姜落落明白了根由。
“是啊,闹归闹,可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沈三哥这么做也是给了两家面子。我爹那边没有澄清这说法,青尧也懒得计较,不知情的外人便将这话都当了真。”
杨苕说着,深吸了口气,双手抚在腹部,“看起来一切都在朝好的路走,我也想着尽快与青尧怀上孩子,才能掩盖住谎言,哪知成亲之后数月肚子都没有动静,无奈只得假传小产。可是,后来不论如何期盼,我都没有给青尧生个一儿半女。我曾想让青尧纳妾,他却不依,说是不愿辜负我对他的这片情意。如今青尧惨死,冯家……因我绝了后!”
“这倒未必。曾有先例,有女子多年未孕被夫家赶走,后来改嫁他人,不久便生下子女。而那之前的夫家虽又娶妻,却仍然没有当爹的命。可见这个责任不一定只有女子承担。你且不要将此事往心里去。”
“我知道青尧不会怪我,我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见杨苕嘴上这般说,姜落落便不在此事上多言,转而又问其他,“我实在好奇,杨员外为何极其不愿接受冯公子?只要把你留在杨家,你的孩子也继承着他的血脉,又多了一个冯公子帮他做事,免了家业落在子侄手中,岂不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