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相信她的夫君会是个恶人。
若是报应,这报应来的也算快。
姜落落心想,欠她姜家性命的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
“冯大娘子不是想为夫君收拾遗容吗?”
姜落落说着,扫了眼沈崇安。
显然,杨苕并无此意,都是此人多嘴。
感受到姜落落的目光,沈崇安也并无不自在,顺口接道,“是啊,苕娘,你不想为他收拾一下?”
杨苕一愣,满眼感激地看着沈崇安,嘴唇轻轻一哆嗦,“沈三哥……唯有沈三哥心细,难怪有你在,爹爹都看不上叔父家的两位兄长。”
“苕娘这话若让杨家两位兄长听到,怕是会恼我。我只是想尽力把能做的做到,自己心中也能舒坦一些。”
沈崇安折身向姜落落致意,“有劳姜姑娘。”
姜落落挎着小木箱,向前走了一步,“沈公子客气,买卖之事谈不上辛劳。”
“苕娘,姜姑娘确实是大方之人。”沈崇安道,“不论我加多少酬金都请不动杠夫,姜姑娘却一口应下此事,也并未趁火打劫。”
闻言,杨苕方正眼看向姜落落,“想必你就是那位众人皆知的姜家娘子。姜姑娘不怕日后因我家的事做不成生意?”
“世上做买卖的千千万,有几个会抢死人的生意?凶肆本来就是晦气的地方,若好端端的无事,谁愿登凶肆的门?”
姜落落朝杨苕身后的正屋门看了眼,“这便是灵堂吧。”
“请随我来。”杨苕转身。
“苕娘,我就不进去了。”沈崇安没打算跟着进屋,“我还有点事要去做。”
杨苕回身行礼,“沈三哥有事便去忙吧。对三哥这份心意我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再与三哥道声谢。”
“苕娘不必客气,告辞。”沈崇安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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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娘将沈崇安送出门,赶紧把院门紧闭,又跑回来搀扶杨苕,“小姐,为姑爷收拾遗容,那便要开棺。这样……好吗?”
“榆娘,你先回家去吧。”杨苕柔声道,“这些天也难为了你。家中的孩子也是多日没见娘了,若夫家责怪,多说几句好话,总归是我对不起你。”
“不行,我这时怎能离开小姐?小姐想怎样便怎样,我不怕的。至于夫家,他们都是好人,虽不敢来冯家露面,也不会怪我这个从冯家出去的人。小姐放心好了。”
姜落落任由二人在身后说话,自己先一步进了主屋。
她以为这是为冯青尧布置的灵堂,可屋中除了多放一口棺材,还有棺材旁摆放着一张琴,其他什么多余的置办都没有。
若不是觉得直接把一个死人抬回来太碍眼,或许连这口棺材都不会有。
冯家这是什么都没有准备,连数尺白绫几根香都成了奢侈。
榆娘扶着杨苕进了屋子,安顿她坐下,便开始张罗着将沈崇安从凶肆带来的东西用上。
棺材还没有封钉,姜落落用些力便将棺盖推开。
冯青尧身上穿的是一件半新的衣衫,是他被送回之后,杨苕为他换的。
“青尧!”
杨苕猛然起身,扑到棺前。
只见已经停放数日的尸身上下浮肿发红,口鼻均有带血液的泡沫流出,舌头渐伸……不忍目睹!
榆娘手持点燃的三炷香,战战兢兢地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姑爷,今日是您的头七,您若回来可不要计较,小姐只是想再看看您,为您梳理一番,好让您整齐上路。”
冯家平日没有什么供奉,家中未备香炉。
榆娘之后便跑出屋子,拿碗在院中抓了些土装满,代替香炉,插上香,摆放在墙边那张原本用来待客的桌子上。又取了个铁盆,开始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