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名伙计与伙房里的厨子都离开。
食肆对外关闭了门窗,挂上了打烊的灯笼。
“说吧,谁交代你给姜姑娘吃的辣菜饼中下料,又让你拿于贵应付?”
杜言秋在掌柜娘子跟前的饭桌旁坐下。
“你前后两遍话都是早有准备,提前背熟的?”罗星河也已明白。
就像背文章,牢记于心,句句不差。
掌柜娘子颓然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我就是开着这么个小食肆,安安稳稳的做个糊口小生意,哪想招谁惹谁?如今可是惹了一身的事!”
“少废话!赶紧老实交代!小心我拿你到衙门!”
罗星河拉下脸,摆出捕头的架子。
害他家落落,还跟他们玩花招,真是欠收拾!
“你们逼我说,他们又不准我说,可让我如何是好?”掌柜娘子无奈。
杜言秋冷冷地道:“即便你不肯说,今日我们走出你家食肆大门,谁又信你没有与我们多说什么?”
“你们——”掌柜娘子瞠目无言。
“是啊,不管你说不说,就今日这情形,没人信你不说。若日后白白受制,岂不很亏?”
罗星河这才领悟到杜言秋选择正对窗口的位置并非无意,当着伙计的面质问掌柜娘子也并非无心。
食肆此时打烊,是最明显的此地无银!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那日你们怎么偏偏来我这食肆吃饭啊!”掌柜娘子欲哭无泪。
“我还后悔那日怎么带落落来你家食肆吃饭,害落落大病!”
罗星河一脚蹬在椅子上。
“你们去谁家都一样!除非你们滴水不进,否则只要你们在城北这一带吃饭,姜落落逃不掉那一劫!只是我运气不好,你们选择了我家食肆!”掌柜娘子油然升起一股子恼意。
“呵?这倒是我们的不对?来来来,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左右如此,说便说了。”掌柜娘子正了正身,“要怪就怪你们追着邓知县的事不放,案子都结了,还总四处寻查。要邓知县性命的是龙王爷之意,是他要修圩田动龙王庙,对龙王大不敬!否则,伍文轩一个书生怎会有那么大的杀心,又那般有勇气当堂自焚?还有姜家女儿的鞋子又怎会穿在邓知县脚上?”
“这些废话少说!”罗星河的耳朵早就听得起了茧子,“这与你下药有何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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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关。”掌柜娘子道,“伍文轩为护主不惜自焚,我们就不能为护主做点什么?不瞒你们说,那份药不知是经了几手方转到我这里。”
“你的意思……在这一带,所有酒家食肆茶馆等都准备对我们下手?”
罗星河没想到伍文轩衙门大堂上的那把火烧的这么旺,有这么一帮人以他那疯狂愚蠢之道为榜样。
“不能说是所有,但也不少,也不仅仅是他们。都是想顺顺当当活着的人,不愿这上杭的天再遭变故。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洪患,受难遭殃,在心中留下深深伤痕的不止一个伍家!”
掌柜娘子的脸上浮了一层哀色。
“你也是?”罗星河诧异。
“不然呢?”掌柜娘子轻轻一笑,“我为何孤身一人撑着这所食肆?还有我这里的伙计,厨子,都是那场洪患受难者的后人!我们或者失去了至亲,或者至亲伤残,相守相助,组成了这个不一样的家。”
“你们便受了那伍文轩的带头影响,也萌生了‘护主’之心?”
“护主,也是护大家,护上杭所有人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所以,你们便盯着我们的行踪,只要看到我们到谁家落脚,便将那份药送到谁家?!”
早就商议好,只不过一个盯着送药的事,一个来回,甚至不需要多说一句话便各自心知肚明,罗星河即便有双好耳朵去仔细听,在人来人往的北门街又能听得到什么?
罗星河也不禁暗自捏了把汗。
幸好他们留有余地,那药没有要了落落的命!
“我是否还得感谢你们手下留情?”罗星河气得磨牙。
掌柜娘子失神地望着前方,“我们没有那么阴狠手辣,只是想替龙王爷给你们一个教训,让你们放手。这也是为你们好,为姜家的姑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