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落从袖中掏出一叠纸,“这是从伍家拿到,是伍文轩对修建圩田的两种相反态度。其中表明认同的内容已做县学课业上交。”
“邓知县主张修建圩田,伍文轩虽当众支持,但留下的这篇反对文稿却写的更为充实。若说曹长安写的那篇文稿是表明支持的上等佳作,伍文轩这篇便是与之相配的反对辩词。”
衙差从姜落落手中接过草稿,呈交给胡知州。
张州珉也从收到的学子文稿中取出属于二人的两篇。
“文轩,你其实不同意修建圩田?”曹长安又是意外。
文字当中蕴有心情,只有付诸真情实意,才会写的更全实。
他曾说伍文轩的文稿写的枯燥,伍文轩说是自己没法与他比,甘拜下风,所以随便写个应付差事。
其实,伍文轩是不愿违背心意,又不想站在少数人当中与邓知县对立,所以才藏起了心事?
“当我们得知伍家人的坎坷身世,又亲眼目睹如今伍家的凄惨,再看到这份内容充实的反对圩田之策的手稿,还有供奉于伍家龙王神龛里的卦签,令我等体会到伍家对龙王爷的虔诚与寄托,懂得了他们对邓知县的杀意从何而来。在七里铺落网的伍文成又故意诱导宝儿,刻意留证,怀庇护他人之心,结合其他种种判断,反推便知,凶手实则是伍文轩!”
言罢,姜落落面向胡知州恭敬作揖,“胡大人,以上便是舅舅承诺的两日交代,向您提交的查探结果。”
“嗯?……好,很好!”
见口若悬河的姜落落最终将一切又都推给他,胡知州眉目展开,心情也舒坦不少。
“呵呵……呵呵呵……”
伍文轩放声笑起来,书生的文气像被风瞬间撕裂。
“大哥,我就说你顶替不了我的,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龙王爷跟前的这个功劳你抢不得。”
伍文成仿若没有听到伍文轩说什么,自顾茫然后悔,“是我做错了……我不该与宝儿说那番话……否则官府也不能肯定是你……”
而一脸茫然的还有曹长安。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表现出意外,或者震惊等其他神色。
“文轩兄……你……你……是你杀的邓知县?”
“对,是我。”伍文轩整了整衣衫,“我没想到官府的人那么快查到我的住处,更没想到先盯上伍家。罗捕头骗我们说去语口渡,实则是去伍家查看,那自然是先对我们有了怀疑。我实在想不明白,即便罗捕头发现水缸问题,断定我那住处便是命案发生之地。可究竟哪里又露出破绽,让你们只去过那住处一次,便怀疑到我,而不是曹长安?”
曹长安也瞪大了眼睛,当时被怀疑的惊恐他可还未忘却。
邓知县竟是在他们的住处被杀?!
还有被他清理掉的破水缸……又有什么关系?
胡知州轻轻按了下惊堂木,“你兄弟二人有共同的心性,便是自以为是!”
罗星河将查到伍文轩住处的情况都已向他禀明。
“伍文轩,你分明是想嫁祸曹长安,却不知也是弄巧成拙,反而令自己更可疑。”
只不过,那时他们认为与伍家相关之人最可疑,胡知州没有想过,也无人与他提及要深究伍家兄弟!
但此时,胡知州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疏忽,“不论犯案地点,犯案时间,还是犯案所需药物,你伍家本身也都有这些条件。只要有条件,就要去查,绝不能因什么人之情理而忽略!”
“只因此,你们便将我伍家视为疑犯严查?”伍文轩冷笑,“原来官府是如此无情!以后若有人击鼓鸣冤,是否先要自证清白?”
胡知州一怔,不想被自己的话砸了脚。
姜落落笑笑,“明明是你心中有鬼,表现可疑。”
“疑从何来?”伍文轩回头扫向姜落落。
这个女子,曾如何对曹长安咄咄逼人,此时便数倍地针对伍家!
姜落落不紧不慢道,“你昨日在二堂,听张焕说将蜈蚣留在伍家,便急着强调,邓知县与你伍家有恩,岂会害他?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刻意?当时,胡大人只在审问张焕买蜈蚣一事,确认蜈蚣下落。若张焕说谎,他也顶多是为买蜈蚣找个借口,你们家正好也用蜈蚣酒,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并无人当堂质疑你们收了蜈蚣就是去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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