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出正从不远处骑马过来的姜落落与罗星河。
一路上闲话满天飞,他们的马速便也跟着慢下来,一边晃悠,一边竖着耳朵听。
前日去醉心楼时只听到议论邓知县的死状,这时都开始胡乱揣测死因。
不过两日,各种声音加足了劲,风一般的四处刮窜,大清早便卷得那些平日里睡眼惺忪的人都格外清醒。
邓知县的名声在这些流言蜚语中一落千丈。
罗星河带姜落落骑马经过之处,议论声均戛然停止,可瞧那些人紧巴巴的眼神,都似乎要从他俩身上看穿一个洞。
此时,罗星河也不好多言。
打发几个人好说,可这么一群又一群,甚至整个上杭都落入这些口舌之中,他反而变得势单力薄。
罗星河一声不吭地从他们跟前走开。
待他远去,这几个人又开始议论。
“我还听说了一件事,离县衙不远的那家鞍马店丢了匹宝马,急得那掌柜正四处寻呢!”
“什么宝马?”
……
罗星河与姜落落回到县衙,正赶上胡知州在二堂审问张焕。
其实张焕昨夜就被带到县衙,胡知州要先磨疑犯的性子,让人把他关在大牢,一直等到辰时正才提审。
药圃主人宋平夫妇也摆脱不了干系,随之一同被带来受审。
胡知州是安心睡了三两个时辰,可宋平夫妇与张焕早已被紧张、焦急、惧怕等折磨的面无血色,诚惶诚恐地跪在堂下。
姜落落与罗星河来到二堂门外。
张焕正在回话,“大人,草民确实费了好大劲,才从长汀那边的一家药铺买到几条刚收购的新鲜大蜈蚣,可那是送给伍家做药酒的。草民虽为无意,那场火确实因草民而起,草民一直心怀内疚,听闻伍家寻到方子,用蜈蚣酒为伍大郎的娘子去痛,草民就想买几条品相好的蜈蚣送给伍家。草民可没有拿那几条蜈蚣去害邓知县!”
宋平娘子也是声泪俱下,“大人,二郎不会害人,我们也全无害人之心哪!我家二郎是买过蜈蚣,我们是知道的,可那是为了伍家,为了赎罪啊!大人若不信,可去问伍家的人,看他们有没有收到二郎送的蜈蚣!”
很快,人在县学的伍文轩先被叫来。
“听闻蜈蚣酒可通络止痛,家兄是为嫂嫂泡了一罐蜈蚣酒,用的也都是药铺里常见的普通蜈蚣,还都早已死透。但我们从未收过张焕送来的什么新鲜大蜈蚣。”
伍文轩当堂否认,转向张焕等人,意外而愤怒地质问,“你家何时给我们送蜈蚣?”
张焕双唇颤抖,“四月十二那天,我……我给你大哥送去,他不收,后来……后来我就把装蜈蚣的篓子放在你家院门口……”
“二郎!”宋平娘子也没想到,“你不是说亲自送给伍家?怎么放在门口?”
“我想……放在门外,他们能看得到。若他们执意不收,便会退回,若无声响,想必……想必就是收了……他们每月都收我送去的药钱,那蜈蚣也是药,没理不收的,当时拒绝,想是正在气头罢了。往常就是接我送去的药钱,伍家大哥也是冷着脸……”
“晚生平常在县学,有些事虽不能及时知晓,但休沐日回到家中,家兄总会与晚生说些什么,却从未听他说张焕送蜈蚣的事。”伍文轩向胡知州拱手,“大人可等家兄来后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