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帆心一紧:“您…您轻点。”
医生很有经验:“是不是有旧伤?”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
“是。”宁欣老实点头。
“怎么伤的?”
“我是拳击手,比赛时伤的。”
“什么时候伤的?没治疗吗?”
宁欣扶着右手臂:“三年前伤的,当时…没立即治疗,过了半个月后也没那么痛,也能使力,就没管。”
医生精准询问:“平时感觉怎么样?”
“使力有时候角度不对会痛,阴天下雨天会更难受一些。”
医生对这种不爱惜身体的行为很排斥,摇摇头,开单子:“手臂也一起做检查。”
何东帆用轮椅把宁欣送去做检查,他在外面等着。
很快结果便出来。
医生看完检查结果:“你的腿骨头没事,韧带也没事,但你的手,得手术。”
“手术?”宁欣没想到这么严重,下意识看了眼何东帆。
何东帆没看她,脸上没任何表情,死死地盯着检查片子。
医生都纳闷了,盯着宁欣:“你这个当时都骨裂了,这种痛你到底怎么忍的?”
医生敲着检查片子:“你看看这块,这就是你的自然愈合结果,也是这块需要手术,需要搭个支架,再……”
宁欣留在医院处理膝盖的伤,何东帆回集训地收拾行李。
回玉和的路上,何东帆一直没说话。
他鲜少有这样的沉默。
宁欣心里不是滋味,主动开口:“不好意思啊,本来带你来玩儿的,结果…”
这话一出,何东帆脸更黑了。
她到底能不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老是管别人干什么!
他倏然看向她,带着凌厉,却又在下一秒收敛所有:“以后有机会的,你现在还痛不痛?”
宁欣摇头:“还好。”
回到玉和当天就办理了入院,并且定下手术时间。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
何东帆给宁欣买来晚餐,问她:“晓桢姐电话多少?”
宁欣用左手吃东西,动作有些慢吞:“啊?”
“让晓桢姐来照顾你。”
相比较何东帆的神经紧张,宁欣松散很多,她摇头:“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
“这是做手术,你怎么就可以了?”
宁欣全部精力都在手上的勺子上,语气轻松:“我上次阑尾炎手术也是一个人,我真的可以。”
她那么云淡风轻的说着那么孤独的经历。
何东帆顿时哑言,很不是滋味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后退一步,微微靠着白色的墙:“你的手臂是在北都那时候伤的吗?”
宁欣手一顿,抬眸,窦疑地看他。
何东帆补充:“你离开北都那会儿伤的吗?”
宁欣轻轻的‘嗯’了一声,垂眸继续吃东西。
何东帆看了她一会儿,一声不发走出病房。
他顺着走廊走了几步,缓慢驻步,然后侧转身,靠着冰凉的瓷砖墙沉沉的匀了几个呼吸。
那天,他明明发现她手臂伤了……
所以,她当时忍受着骨裂的疼痛,妈妈去世的悲痛,被开除学籍的打击,以及分手……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了北都,对人生做出了诀别。
何东帆光是想着,都难受。
他闭上眼睛,后脑勺抵着墙壁,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不知道是对自己懊恼更多,还是心疼她更多。
在何东帆的坚持下,还是联系上杨晓桢。
深更半夜,杨晓桢提着大包小包便来了,她打算陪护,宁欣直说不用,让她明日再过来就好。
杨晓桢大大咧咧习惯了,声音在病房里显得格外高昂:“什么不用?我衣服洗漱用品都带了,你这是做手术!大手术!哪能离得了人!”
宁欣慌忙用食指抵住嘴唇,做了个‘嘘’的动作。
杨晓桢压低声线:“你别管我。”
何东帆看杨晓桢这样,主动去给她租了个陪护的折叠床,又给她买了些吃食,才离开。
杨晓桢大半夜从陪护床上坐起来,拆开一盒饼干,吃得像个小耗子:“欣欣,何东帆那小子年纪不大,心还挺细哦。”
宁欣平躺着,背很酸,稍稍侧了一下身子:“嗯。”
“人也帅,还没谈过恋爱。”杨晓桢嘿嘿笑,“以后不知道便宜哪个小妮子!”
宁欣微微活动了一下背脊,再次躺平,她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她想,应该是个漂亮善良活泼开朗…
反正,应该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吧!
杨晓桢没吃完,把饼干盒随意往旁边一放,拍拍手上的残屑:“不过他每天都跟你一起,哪里去找女朋友?我看根本没心思吧!话说这个年纪不就是天雷地火难耐的年纪吗?他怎么回事儿?”
宁欣:“……”
沉默一会儿。
杨晓桢突然咋呼:“天啦!”
宁欣睁开眼睛:“怎么了?”
“天啦!天啦!”
“到底怎么了?”
“他不会是喜欢……”
“???”
杨晓桢:“徐菓!”
“……你快睡吧。”宁欣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