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之眼睛一亮,定住脚步,却是什么都没说,等着三位师妹的意见。
银错一眼瞅见祈宁之的脚尖已经转向了街角的红泥小火炉,暗暗一笑,道:
“灯会也看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去那边摊子坐坐,也尝尝那最香甜的黑芝麻馅儿的元宵是什么味道!”
她有意将“最香甜”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去去去!我们四个都去!”
幼蕖一手拉银错,一手拉燕华,回头还不忘招呼一下祈宁之:
“祁大哥,我们那边去!”
祈宁之淡淡一笑,缓步而往,从容若闲庭信步,真个无欲无求,只是为满足三位小妹妹的心愿的模样。
四人围着小摊坐下,银错喊道:
“老板,上四碗元宵,芝麻馅儿要多多的!不香甜不给钱!”
老板是位年近六旬的老翁,头发全白了,腰也有些弓,却利落得很,抬头笑着应道:
“您且稍等,马上就来!”
他边说,边将圆滚滚的元宵下到锅里滚水中,又往红泥炉中加了块木柴,还殷勤解释道:
“我这里用的都是晒干了的好果木,没有烟气!锅也是小铜锅,虽说您四位,可也得一份一份地下。可不像人家,囫囵全下锅了,一锅煮完,是省了功夫,可汤都浑了,口味哪有我家的好!”
银错笑着捧场:
“就是看您这里精细才来的。别人家的我们都没瞧中!”
眼见锅里白生生的元宵浮起,圆溜溜地打转,米粉香气也飘了出来,银错作好奇状,凑到锅前,跟那老板闲话:
“老伯,您一个人忙得过来不?今儿人多,有个帮手就好啦!”
老板笑呵呵地应道:
“忙得过来!本来也是有老太婆和我一道儿的,可她磨米粉的时候摔了腿,走不得路!只好我一个人了。不过,这元宵都是她和我一道儿包的。”
银错感慨了一声“不容易”,又小声对那老板道:
“我家公子是个讲究人,最挑剔入口之物。他难得出来吃一回,我们生怕他吃坏了闹肚子!我们被责罚是小,耽误了公子读书就不好了!老伯您体谅我们,千万仔细些!银钱倒是小事!”
那老翁看看身着布衣却气度不凡的祈宁之,心道,这确实不像普通人家的子弟。必然是哪家贵公子改服出来看灯会呢!嗯,连三个小丫头都不似普通奴婢。比普通人家小姐还气派呢!
来搭话的这小丫头娇俏活泼,笑得甜美,嘴又乖巧,还是个一心为主人着想的好下人,实在不能不令人心生好感,特别是那句“银钱是小事”就格外可喜。
老翁体贴地点点头:
“你放心,我年年此地摆摊,料和水都是当日新换,从没人吃坏过!”
银错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我们可以放心了!我们也是看了一圈,满大街就您这里最干净!您碗筷桌椅都没油腻,难得!哎呦老伯,您连腰间手巾都是雪白的,元宵也是滚圆粉白,比我家厨娘做得好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