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是将久别重逢的爱徒训得灰头土脸,乔海宁却是见怪不怪,等言是跳了一顿脚,她才浅笑自若地对祈宁之道:
“你师父这脾气,不给他骂一顿他要憋伤了。”
幼蕖发现言是一瞬间扫过乔海宁的眼神竟然有种被安慰到的共鸣,大为好笑。知非真君,这回真是被言夫人拿捏得死死的了。
乔海宁对言是的态度是既直戳要害,又适时包容。
言是胡乱撒气她便上手,可对言是的脾气由来她却是理解的。
“他这长辈当得别别扭扭,又不肯让人觉得他儿女情长,又着实牵挂的紧。绿柳浦关闭的时候宁之突然冲进来,再一查点,小九也没出来。什么消息也没有,他暴躁得一碰就炸,连你师祖连山真君都顶撞了。
“我是又好笑又着急,也是偶尔想起孤崖海可能有连通负书元龟的法子,才提了一提,他就火急火燎地拖着我回来了。”
说到这里,乔海宁微微一顿,斜睨了一眼言是,语带揶揄:
“要知道,他当初可是说了狠话,不再回孤崖海的!我父王见他回来,故意拿话挤兑他,不肯我贴补他,他竟也受了。这可难得!亏空么,也是有的,为了开启通道,你师父大半身家可都砸下去啦!”
她眼波轻漾,光彩流动,调侃里也透着体贴与理解。
祈宁之心头震动,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能深深俯下身去:
“多蒙师父挂念,徒儿不知何以为报!”
言是一甩袖子:
“你这逆徒,你当我挂念你么?我是担心小九,小九比你贵重千百倍!我宁可你出事呢,小九也要好好的!”
乔海宁冷笑一声:
“最讨厌你们这些修士嘴里一套心里一套,听的人谁不明白呢?偏要搭个花架子。你们玄机门那几个老真君也爱这样,说看我像亲女儿,谁信呢?好么,你如今也这般装。实打实地说,你当然关心小九,可你最紧张的人,不还是你徒弟!”
扎心莫过真话,可真话也令人难堪,言是一口气给噎住,大咳起来。
乔海宁继续扎心:
“前几日是谁在未通讯息的时候念念叨叨?说什么这臭小子哪怕闯下天大的祸,也还有个师父担着呢?怎么就不想办法传消息回来?又说什么哪怕他弄丢了小九,当师父的难道还能逼他偿命?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怕回来见师父!
“这会儿偏说些唬人也唬自己的话来!说什么疼侄女胜过自家徒儿,明明知道人家不会信,不能说虚情假意,可也本末倒置。我就不明白了,疼嫡亲的才是真道理。你说这些话,又骗不了小九,又寒了亲徒弟的心,何苦来哉?”
这话太过真实,太戳人肺管子了,幼蕖听得“噗嗤”笑了出来,她是实在觉得有趣,言师娘一顿连珠快语,将人类最爱的场面话捅得一点颜面也没了。
言是大为尴尬,脸色红涨,他干咳一声,却不敢去顶乔海宁,只得对幼蕖好言好语地道:
“小九,你虽不是嫡亲,可师叔也是关心你的。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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