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浦可能还有类人生物?这给未来四年多的日子又带来了许多不定因素,不能不令人有些忐忑。
真海的话隐有卓荦寺暮鼓晨钟的余响,自有清心安抚之力,众人略显紧张、兴奋的心情不由便平复下来,只谢小天偷偷看了眼祈宁之。
其实大家都对祈宁之的师娘乔海宁甚是好奇,即使戴清越远在五梅道院,也听说过玄机门的言真君从孤崖海带回一位鲛族娇妻。
乔海宁是鲛族圣女,竟然离开孤崖海只身远嫁人类修士,这是从未有过的奇闻。
个中缘由,众说纷纭。
有说言是参与了鲛族叛乱,圣女看中他相貌,他只能被招婿以求豁免罪责;有说言是结婴时心魔入侵,被鲛女趁虚而入的;又说鲛女以人身相识言是,知非真人情深时才发现对方不是人族;还有说鲛人救了言是性命,言是娶妻是迫不得已的报恩之举。
越缥缈离奇的传说越是令人浮想联翩。
乔海宁她又深居简出,常年面纱覆盖,寻常人根本不得见。
这里除了祈宁之与幼蕖因身份之便与她能够面对面说笑,其他人都不曾见过她真容。
此刻提到“鲛族”“人鱼”,大家的好奇心更是被勾了起来。
只是乔海宁乃祈宁之长辈,贸然发问实在不敬,满肚子好奇的谢小天与戴清越忍了又忍,才压下了询问的冲动。
“我倒是听说,人鱼都擅长歌唱。远洋归来的修士说,他们在海中行船听到人鱼吟唱,水波荡漾歌声,令人心醉神迷,往往连方向都能忘了。我在海边长大,却不曾真听过海上传来歌声。”燕华语气里颇为遗憾。
戴清越却是笑了:
“燕姑娘你想听水波荡漾歌声,那还不简单?我给你唱一曲,如何?”
“哦?”
不止是燕华意外,其他人也都有些惊讶。他们认识的戴清越素来端方罕言、谨慎自守,竟然会在人前唱曲儿?
戴清越自嘲一笑:
“诸位不知道吧!我们五梅道院所学甚杂,连曲艺书画都是要练的。哪怕是专事锻体的男子,也得文可拿笔艺可歌舞呢!我自入道院,每日晚间半个时辰,必用于吹拉弹唱诸事。为的是以后出了道院,不管修为高低,不管在哪处厮混,哪怕卖唱卖艺呢,也能谋口饭吃,。”
她一拍腰间芥子囊,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架半人高的箜篌,龙身凤形、缕金绘彩,形如半片满月,二十五根丝弦隐泛银光,曲木颈端坠以流珠璎珞。
这箜篌装饰华丽以极,与戴清越的风格截然不同。
幼蕖一见,便想起宗门庆典上那两只乐舞队伍,心道,果然是五梅道院所出,都是一路,可谓精美清艳、巧思蕴藉。
她不由对造就这么多美人美物的五梅道院更为好奇。
大家下意识都安静下来,静听好音。
戴清越怀抱箜篌,神情突然宁静柔和下来,眼神也蕴含了幽幽情思。她信手轻轻一抹,指尖“叮咚”数声,真如碎玉迸珠。
纤指挑弦,乐声泠泠流泻,被水面一托,愈发清透空灵,似月下清泉流涧,又如雨后荷塘滴露,周身毛孔似乎都被抚慰妥帖了。
弹奏者神色愈见悠然,浅笑若闲云淡淡,不觉启唇,歌声清发:
“轻抛一叶苇舟,平铺千里湖光。
求仙问道何处,清风明月沧浪。
千秋万岁如何,朝生夕死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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