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主事,可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郝瑗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
“我脸老皮厚,师妹莫怪我打蛇随棍上,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日后师妹若有可能的情况下,伸手带一把这孩子。”
这倒不难!
幼蕖爽快应了,后面要有与外门弟子同做的任务,她带上这个韩冉冉就是了。若韩冉冉争气进了内门,如今她在几个主峰头也都有说得上话的师兄师姐,也可关照到这个姑娘。
“只是,”幼蕖不免好奇,“郝主事,为何对这位韩冉冉另眼相看呢?马头峰一批批新弟子,韩冉冉那样资质品格的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怎么就她特殊?”
她知道郝瑗在上清山外门多年,是个心存善念的好人,但也世故圆滑,自珍自保为上。她当日能让他伸把手,主要还是师父凌砄的原因。
他对待得用的几个手下,如朱兆云、杼羽等,也是适当的恩典加约束,亲切而保持距离,不似对韩冉冉,纯是一片爱惜之意。
郝瑗神情竟然流露出一丝惘然,似是陷入回忆:
“我其实出身也是在哱罗山,这就有些乡土情分。某次我接任务下山时,一时思乡动念,便顺路去旧日家山一访。唉,我们修道之人,这把年纪了,自然在凡俗的旧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我就随处走走,说来你别笑话我,看看家乡草木,竟然涌起许多儿时记忆,一时凡心难抑,嗅到面香似儿时味道,我一时贪嘴,就在路边吃了碗羊肉汤配炊饼。”
幼蕖点头,她完全能理解。在修道界清心寡欲了多少年,陡然被一丝饭香撩动怀旧之心,此乃人之常情。
她都能猜到,郝主事与韩冉冉的缘法,始于几个炊饼!
“我吃得香甜,可吃完一掏怀里,竟然没钱付账!”
出门带碎银子的修士可不多。
郝瑗苦笑一声,见幼蕖点头而笑,他接着道:
“那做炊饼的便是韩冉冉的寡母,她心善,只当我潦倒半路,不仅免了我的饭钱,还送了我几张炊饼带着路上吃。我看她孤身做生意还带个女娃娃,着实不易,身体又有些孱弱,就送了两支黄精给她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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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新弟子进了马头峰,韩冉冉本就出挑,又是来自哱罗山,我便多了些关注,只是开始也没认出。有一日我见她与赵袊几人猎得黄羊,烧了白汤又烘炊饼,味道似曾相识,一时好奇,便问她,得知是她家传的手艺。
“我记起当日那赠我炊饼的妇人,人家确是喊她‘韩婶子’,依稀也闻得她喊过那小娃娃作‘冉冉’。再问,小姑娘犹记得儿时经历,我试探问那没钱的客人可给过什么物事,她一口道出有两支胳膊粗的黄精,她母亲吃了身子大好。你看,这可不就对上了!”
幼蕖听明白了,原来这韩冉冉小时候就与郝瑗有一面之缘。
当郝瑗发现马头峰的新弟子里最优秀者,竟然是故土当年炊饼炉边的小女娃,精明老练的郝主事也不禁牵动了心里的一片柔软,加上爱才,自然而然就起了照拂之心。
郝瑗肯将重要的人情机会用在一名后辈身上,足见他心地仁厚。
善意传递不绝,才有薪火代代相传。
幼蕖在心里记下了韩冉冉之事。
前头杨德勇已经一颠一颠地迎过来了,他一直留神郝主事的动静,模糊听得“韩冉冉”几个字,以他的精明,自然猜到了几分。
他也不避嫌,冲着郝主事憨笑:
“郝主事,有什么好事儿,可别忘了我小杨啊!您是不是让李师叔带韩冉冉去做任务啊?带上我一个呗!”
他又对幼蕖笑得眼睛挤成一条缝:
“李师叔,你看我!能吃苦、善打杂,又勤奋又懂事!马头峰的新弟子里啊,有一身本事的,除了冉冉和赵袊,嘿,也就数得上我了。
“李师叔,你知道吧,最难得的,我还听话啊!指东绝不打西,让干什么干什么。李师叔,您哪里有用得着我的,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