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那个游玉成,多半是假的。只是,如何才能叫破他的身份呢?”卢潇潇犯起了难,“我们总不能严刑逼供。”
祈宁之闻言一笑,虽然无声,却引起了卢潇潇敏感的一瞪眼。
祈宁之又是宽容地一笑,在卢潇潇眼中,这却更气人了。
“莫非你知道法子?”卢潇潇反问。
祈宁之笑而不语,慈和得像尊菩萨,包容着卢潇潇的咄咄逼人。
他当然知道,不然,小九学了大半夜的“晓梦术”是干啥呢?
幼蕖望着那个躺在石台上的人,略一沉吟,道:
“两位,帮我看着点。我要探一探此人的梦境。”
“哦?”卢潇潇一怔之后随即答应,她却不知,小丫头几时还会这神通!
她忍不住又瞧了一眼祈宁之,见对方一派“正当如此”的神气,还微笑着瞟了她一眼,不由气结。
正事要紧,不争闲气!
卢潇潇撑开青云障,护在幼蕖身边。
祈宁之自觉走到密室门口,留神外头动静。
幼蕖勤学苦练大半夜,他隐在一旁听邝沅与小九对答,也大致晓得了那法术的情形。
此时,石台上那人昏昏欲睡、神智不清,正是用晓梦术探其脑中记忆的好时候。
晓梦术其实是借助对方心境特点,编织一条“引子”,让对方被这条“引子”牵动,进入施术者需要的境地。
若丰阊谷棋局,邝沅对幼蕖所施为,便是希望对方顺着她的想法而放弃夺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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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幼蕖所施为,应是试着去勾起对方的回忆,以观其过去之经历。
“是耶非耶,梦耶醒耶……”
幼蕖手指轻弹,极微弱的几星微芒飞出,瞬间隐入石台上那人的头部。那人口唇微翕了两下,本就昏暗的眼神愈发迷离,一两息的功夫就阖上了眼皮,沉沉睡去。
卢潇潇警戒四周的同时,忍不住好奇地瞥了一眼,当即放了心。
小丫头动作很快,加上那几星微芒裹挟在明亮的灯光下,毫不起眼。
即使是有阵法窥视,也不能隔空察觉这点微末异常。
幼蕖闭上眼,借由施展开的“晓梦术”,感知石上那人的梦里情形。
她相信,陷入这种被日日取血的生不如死的境地,此人定然会在梦里寻求唯一的慰藉。
梦里可能会有逃出生天的幻想,更可能有对往日正常生活的重现。那些重现的旧日场景,应该是他心底唯一残存的温暖。
应该是可信的。
她看到了什么?
窗棂上透出竹枝清影,四壁皆是紫檀打成的木槅,安放着一匣一匣的珍本书籍,间或几尊青铜宝鼎。
这间书房陈设清简大气,很是符合城主府从前的风格。
房间当中,一张紫檀玉石的大案,一半都堆着文书折子,一只紫毫架在笔山上,墨色半干。
大案旁边,又有一张同样紫檀打就的小小书桌,小书桌前,端坐着一名总角年纪的孩童。
一位满面慈爱的中年人,不曾坐在自己的大案前观书办公,却俯身弯腰在小书桌前,正手把手地指导怀中的孩子描红。
两人面目肖似,应该是父子俩,依稀俱与如今的游玉成有五六成像。
听说上一任白驹城城主子嗣艰难,人到中年才得了一子,视若珍宝。
看情形,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