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次和黑云儿在草庐外见到了深居简出的安晓真君,这是位肃面澹然、不苟言笑的修士。可能是长年闭关不见日光的缘故,他比其他真君格外显得沉静,面色白得如玉石——不是温润的那种玉质,而是透着冷淡的凉意。
她当时忐忑行礼拜见,生怕这位清修的真君嫌弃她与黑云儿聒噪打扰。安晓真君当时只平淡地点了点头就进去了,而后再无交集。
若不是这一面,幼蕖几乎要以为九叠锦里没有修士驻守,也就习惯了每次来只见到黑云儿和天獒。
天獒也不曾提醒过她和黑云儿要收敛动静,它自己一掌下去尘土碎石乱飞,吼起来更是都震耳欲聋,所以,幼蕖和黑云儿练剑打斗什么的,也都不怕什么顾忌了。
没想到今日撞到了正主,还差点儿失礼,唉,可能已经失礼了,一句话里称呼都喊错了两回。
安晓真君看着她,面色如常平淡。
幼蕖赶紧正儿八经行了个弟子礼:“弟子玉台峰李幼蕖,拜见安晓真君。”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黑云儿在九叠锦,向蒙真君与天獒前辈照顾,幼蕖感激不尽。”
“黑云儿不在。天獒带它去了外山。你可有事?”幼蕖第一次听到安晓真君开口,声音就和他人一样平平。
“哦……那我,”幼蕖还没摆脱尴尬的情绪,想想要是和安晓真君面面相觑地等黑云儿,岂不要更加尴尬?只得期期艾艾地表示,“也……没什么事。我,呃,弟子明儿一早再来。”
“进来等吧!”安晓真君丢下一句,身影消失在谷口。
“……”幼蕖没有任何婉拒的机会,只得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进了山谷。
安晓真君落坐在千花藤下的石凳。
幼蕖本是按规矩侍立一旁,可安晓一声简单利落的“坐”,她只得乖乖坐了半边石凳。
这石凳原先安放在花间,本来,修道之闲暇在此对花酌酒,宁静优美,清景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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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打黑云儿来了九叠锦以后,天獒前辈为了收拾出地方来溜小黑豹子,打扫出好大一片空地,这碍事的石凳石桌也就挪到了偏远处的千花藤下。
千花藤是幼蕖第一次来九叠锦的藏身之处,如今散落着因为黑云儿而被随意废弃的石凳,算算这些凌乱都与自己有关,这让幼蕖有些心虚,光滑的石凳越发如针毡一般。。
幼蕖极少见到安晓真君,安晓真君却是经常见到这个小丫头。他人在草庐之内,有时也会起了兴致,闲来观一观谷内的闹腾——黑云儿是的蹿下跳,以及每次天獒和小丫头对战的情景。
九叠锦的清静自黑云儿来以后就没了,幸好安晓是个心远地自偏的人,不管外面如何,他的草庐启动法阵,依然是静可闻针的的清修之所,也就没什么不满。
天獒能找到个伴儿,安晓觉得这比什么都好。没有驰骋纵横的机会,天獒收了利爪獠牙,安安静静地陪他呆在九叠锦莳花弄草,虽然天獒没有丝毫抱怨主人的意思,但安晓总觉得对不住自己的灵兽。
能得天獒看重的小辈可不多,这小丫头又是个打不怕、吓不坏的,安晓真君有时候看一人一獒打得烟尘滚滚、大呼小叫,竟然也看得颇有趣味。
他看到小丫头打蛇随棍上硬赖上了天獒,看到自家灵兽的无奈与好面子,结果再也甩不掉小丫头从此三天两头的骚扰,也不免好笑。
“最近怎么没来?”
幼蕖楞了一愣,才意识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是在问她。
她来的呀,就是没以前多了而已。
她最近太忙了。
还有,有时小金小银会带着黑云儿出去玩,她来九叠锦的次数就更少了。
“弟子,近日还是来的,只是不像从前那般频繁。是因为,宗门庆典在即,弟子来了些长辈,事情就多了。”幼蕖低声解释着。很奇怪,竟然要对安晓真君解释她为什么最近来九叠锦打扰得少了。
安晓真君的意思是,她还得多来几趟?
幼蕖不太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