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厚沉沉的兜帽嵌了一圈黑簇簇的丝毛,原本是贵气天成的装饰,被他暗紫充血的嘴唇咬得湿湿烂烂的,依稀能看到沾染的晶亮的丝光,双腿支撑着,垒起一座高峻险峰,又从中间凌厉劈开,于是你就对他的渴求一览无遗。
“……别看。”
狗东西又挡了挡脸,还欲盖弥彰似地拢起了腿峰,但?那?耳根,颈脖,拔紧的手?筋脚筋,早就出卖了他的炽热。
阴萝觉得好玩儿,亲了他胸膛一口。
“唔啊。”
新鲜的,热呼呼的,她脸上沾了一点腥鼻血。
她:?
英夜弦还是第一次丢脸成这样子,他慌乱地拽起兜帽的丝毛,吸了吸鼻腔,又急急给她擦拭着鼻血,哑着声?呵斥她,“都?说?受不?了,让你别亲了,你还亲,别舔,很脏!”
她竟也很乖顺,仰着脸让他擦拭,还冲他咧开小唇。
英夜弦喉头微紧。
他知道的,他正在被她收紧,无论?是身心,还是他的意志,敌方已经发起了冲锋,在他的玩家阵营里,他不?知道他能坚持到多久。
这样紧张错乱的时刻,英夜弦想的还是——
“果然,要是蛇,还是得做绝育吧,不?能让你更泛滥了。”
他这么想着,也喃喃说?出来。
蛇蛇:“……?”
她僵住。
不?行。
可恶,忍不?了,她装不?下去了。
“狗玩意儿死吧你!!!”
“嘭——!!!”
她把?人恶狠狠摔出了她的超凡道场。
金圣宫众君又是一惊。
英夜弦被阴萝暴烈抛了出去,撞到一侧的虎柱上,那?一身精悍身骨,噼里啪啦,硬是断了几根粗的。
他漆黑的兜帽被狂浪掀开,那?张阴厉惨白?的面容同时暴露在大?宴之前,泊出浅灰琉璃的瞳色,无机质的光度冷感,让众君感到一丝违和,但?很快英夜弦收敛瞳光,重新变得深邃昏暗。
情热消退之后?,他又恢复了几分理智。
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飞快想着。
玩家原先?的打算是在半路劫持婚轿,破坏神妖联姻,断开两界的气运相合,他可以再重新夺取,但?他没想到那?姑奶奶,竟然纡尊降贵做了迎婚使!
他怎么能跟她冲撞上?
英夜弦不?得不?打消原来的计划。
他其实?还想着,借着大?闹婚礼一事?,血洗金圣宫,最好让女主顺应命运,来个轰轰烈烈举世瞩目的殉情。对玩家来说?,只要填充好了剧情框架,让起承转合有个出处,女主活不?活着都?无所谓,死了更省事?,现在不?也有那?种为爱妻复活走上修仙之途的天命男主吗?
衬托男主深情的工具人罢了,不?重要。
直到阴萝裙摆出现,荡开,光彩射落。
那?段蛇尾重新变回了人腿,脚跟微微翘起,依稀还能看见一两块猩血,凝在那?白?肌里,像是牛乳里的樱桃。
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英夜弦只觉鼻尖又开始泛热发潮了,他重新盖过兜帽。
“此事?,我天遗族不?会罢休的。”
又在刹那?之间,暴雨倾落,英夜弦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那?片鬼魅重影,都?仿佛是一场梦。
金圣宫一片沉默。
阴萝气得掐腰,“跑得倒是很快啊?这狗玩意儿!”
还想阉她?呸,想得美!
她迟早逼问出那?份论?坛玩家名单!
而率先?爆发的是五代妖皇,他早就将四周的议论?收入耳中,悲哀地发现这场合契婚宴只是四界对异界的一场试探!
众尊都?心知肚明,他跟褚师旋都?是其中的祭品!
他怒极大?吼,“你们,你们明知道,旋儿她被系统欺瞒,为什么不?提醒她?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祖宗可受不?得气儿,她才不?是那?种任人蹬鼻子上脸还不?计较的!
“没人告诉她吗?没人提醒她吗?不?见得吧?那?么多前车之鉴都?拦不?住,偏美滋滋以为自己是个例外,玩什么真爱拯救攻略,自以为是的家伙,迟早死在自己的自作聪明上!”
因而阴萝回应妖皇的,是一记烈烈的鞭花,勒得妖皇面皮肿紫,几乎抑制不?住释放出自己的祸斗妖身,但?他却忘了阴萝从属泽国?,他那?吞食火海还没扬起,就被卷进了一场漫天江潮里。
“这吹雪神女以为她自己够能耐的啊,还想把?众生玩得团团转,也不?看看她那?点脑子,那?点实?力?,够不?够摆布我们?”
“随随便便就被破系统洗脑渗透,日后?就算投到了战场,也是个拖后?腿的!”
四界渊深如海,鬼魅浮生,时至今日阴萝都?觉得自己笼罩在一团迷雾当中,也只有褚师旋这样天真神女,以为随便攻略几个男人,装个俏,送个温暖,拯救黑化的救世之主,再吐几口血,殉几把?情,就能达到救世的目的。
就跟当初的江穗穗一模一样!
就跟城门大?开投降还非得说?是拯救苍生于水火似的!呸!
大?世将塌,是诸天诸世各种灾厄的交织,不?从根源解决,救几个男人女人又有什么用?用来灭世之后?的配种繁衍吗?
系统那?一套她竟然还真的信了,死了都?是自找!
阴萝向来对这种救赎嗤之以鼻的,如今也不?例外,所以她是一点都?不?同情褚师旋的死亡,把?这种废物抛到棋桌上,还没过河就能被敌方拆得支离破碎。
江海小蛟皇的白?俏面孔闪烁着凛凛水珠,贴着他,渗着寒气,“蠢货,到底要我提醒多少次,你们才能正视这种畸形又荒谬的自毁?她殉情你又很感动了是不?是?那?你也去殉一殉啊!去哪!怎么不?去哪!”
五代妖皇被她泽海吞噬,终于意识到他的处境,双眼透出一丝惊惧。
“阴祸圣君饶命——”
阴萝冷冷将他丢开,“孬货!强取豪夺干到你这份上,祖宗的棺材板儿都?压不?住!”
她旋即击掌,镯铃颤颤清冽,“五代妖皇愚不?可及,更对圣君不?敬,从此刻起,他在君者大?宫之席,暂由我代,诸位可有异议?”
君者大?宫跟阴萝是打过几场照面的,而到场的,除了无量海洲那?几位男女君者,还有熟人。
“灾勾君者,您觉得呢?”
阴萝直勾勾盯着对方。
没错,这家伙就是她在仙朝争霸里,唯一一个明哲保身后?,全身而退的大?皇子李长治,也是冥京第二宫那?神秘莫测的鬼阙少皇灾勾。
灾勾露面极少,但?每一次重要场合,都?有他的身影,被阴萝列入次一等的危险名录里。
李长治一袭通天冠服,他嗓音如同圆珠落玉盘,“我等,没有异议。”
其余男女君者神情有些浮动,“长治君者,这样是不?是过于草率?”
“草率吗?”
阴萝赤足踏出一步,金圣宫水汽弥漫,潮海逼近,众君渐感压力?。
“我在大?螺顶时,那?凌穗儿不?过是个高龄无用的废物炼气,就能夺天地气运,吸食天之骄子们的运道,将所有好物据为己有,如此反常,你们没有去管!”
“我在无量海洲时,拔除驭世宗那?等只靠预知梦就能定罪的愚蒙势力?,你们倒是抢着要拦,但?我等受预知梦牵连时,你们没有去管!”
“我与同道追剿异界之女楚穗穗,铲除外源祸害,你们没有去管!”
“如今我在这金圣宫,你们分明就知觉这褚师旋被系统搞鬼,却还是不?愿出手?沾染因果,终究,你们还是没有去管——”
稚艳的小蛟皇吐出蛇信,言辞残忍又刻薄。
“风轻云淡看我双手?沾染血腥,自己人淡如菊装个至善圣者呢,等一切尘埃落定,倒会说?草率了嘻嘻。”
蛇君倏然变脸,眼尾横生出一尾紫鳞,幽暗阴媚,拔起戾音。
“不?闻,不?问,不?听,不?言,你们修的是什么众生业?为君,为皇,为帝,为领袖,你们又领的是什么道?这君者大?宫你们超凡者能入的,我入其中就是草率了?你们成日有空化做凡人体会什么公主婢女少爷男仆众生平等,诸君还不?如跟我说?——”
阴萝掷枪捍起一片阴森密云,将金圣宫笼围其中,尤其是几位君者,更是成了她的眼中钉,那?浓烈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这诸世就是废者躺平当道!能者高高挂起!”
“草率完了再给众生念一句阿弥陀佛!不?如放下!咱们早些等死!!!”
她眼锋森寒刮骨,陡然降下十方龙血玄黄大?阵,内藏数脉光阴,大?有他们不?同意,就将他们集体打包送进异界!
“现在,诸位尽可以告诉我,这君者大?宫,我入不?入得?”
“这诸天万界,十方天域,我做不?做得了主?”
光阴!
那?是居于命笼之上的前四法则!
众君忽然明白?,这未来小天帝的份量,尽管她涉进过去长河,仍有她的圣明命数在定夺棋盘。
“我等,亦没有异议。”
君者大?宫最终妥协。
阴萝抬掌,既然做了决定,姑奶奶又是雷厉风行的,真是半刻都?不?会迟疑,“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明日庚时,钧天台,我们好好谈谈。”
她微眯蛇瞳。
当然得好好谈谈。
“如何猎杀外界。”
阴萝原本还等着本世出手?,但?等了半天,就等来个凌穗儿穿红裙跳高塔,褚师旋穿嫁衣殉婚宴。
她:?
都?是要靠凄美绝然自残自绝的路子,烦得她蛇脑都?要长蛆蛆烂掉啦。
阴萝觉得自己再等下去,估计也就是妖女让圣僧回头,贴心婢女救赎残破鬼君这种倾世绝恋戏码!
屁用都?没有!哎唷靠不?住啦!
不?如我自己上了!
阴萝正琢磨着接下来的布局,抬脚就要离开金圣宫,妖臣怯她威风,还是拦了一拦,“小圣君,您再等等,歧途圣君跟永劫圣君马上就要到了。他们特意传信,让您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