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穆罕默德,你感觉到了吗?”
助手摇摇头,回答道:
“没有,或许是错觉?”
“这样的出城路线我们已经走了很多次了,每次都差不多,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特别的盘问,没有拖延时间,没有生面孔.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
说到这里,纳迪尔略微停顿了几秒,随后继续说道:
“我只是感觉,他们好像都在看我。”
“应该说,是在偷看我。”
“你注意到了吗?”
“没有。”
助手穆罕默德茫然地摇头,纳迪尔叹了口气,正打算要说些什么,但下一秒,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令他难以置信的画面。
助手的头颅突然如同液体一般扭曲,白色的雾气暴烈开来,瞬间便充斥了整个车厢。
紧接着,那些雾气像是积雨云一般在炽热的高温下迅速凝结,化作深红色的血水泼洒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纳迪尔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毕竟穆罕默德的手还紧紧握着方向盘,甚至在车身颠簸的瞬间,还机灵地反打了一把方向。
可很快,他的身体便瘫软下来,而时速接近60的皮卡,也失去了方向猛然冲向路边。
“shit!”
纳迪尔惊叫一声,此时的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短暂的失神之后,他的身体伴随着侧翻的皮卡猛然倒地,狠狠撞在了已经布满脑浆和血液的前挡风玻璃上。
剧烈的疼痛和眩晕几乎让纳迪尔失去了行动能力,他花费了半分钟才挣扎着在车内摆正了身子,但这时候,车外的枪声甚至都已经开始从密集转变为稀疏了。
毫无疑问,自己遭到了袭击,自己那种“不对劲”的预感应验了。
但是,到底是谁?
纳迪尔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猜测,政府军,匪帮,军阀,甚至是某些不成器的黑帮。
他下意识地想要投降,因为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只要不是在某些“极为特殊”的场合被当场抓到,一切就都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愿。
当他好不容易钻出车里、举起自己的步枪试图寻找敌人时,他才发现,自己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根本找不到一个拿着枪的敌人。
他们消失了?撤退了?
这只是一场报复?甚至只是一次无差别的袭击?
自己有那么倒霉吗?
“砰!”
纳迪尔的想法还没在自己的脑子里转过一圈,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第二辆皮卡车后的一个刚刚拿起枪准备反击的青年党成员应声而倒。
大口径子弹直接贯穿了皮卡车脆弱的车身,将他整个人都打得断成了两截。
反器材狙击枪!
这一刻,纳迪尔汗毛倒竖。
他知道自己想错了,伏击自己的,绝对不可能是自己预料中、正常情况下的任何一支势力。
他们是美军,甚至有可能,是美军的特种部队!
搞什么?!
纳迪尔匍匐在地,试图躲避来自对面的子弹,可很快他就发现,这样的“躲避”有多可笑。
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钻进了皮卡车的底盘里,溅起的金属碎屑甚至擦伤了他的脸颊。
子弹是从自己身后飞来的。
这也就意味着,敌人在道路两侧都安排了伏兵。
没错,这才是正确的打法,这才是效率最高的猎杀手段,这才是那支军队能干出来的事情。
纳迪尔陷入了无与伦比的绝望,他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既然对方发起了行动,就绝对没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在已经沉寂数年、乃至十数年之后突然重新启动直接干预程序?为什么来袭击自己的不是索马里政府军,而是他们自己的队伍?
这绝对是一次完全独立的行动,因为纳迪尔完全有自信,只要索马里国防军有一点异常动作,自己绝对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情报!
难道是自己的计划已经暴露了?
这不应该
纳迪尔左右环顾,他仍然没有找到开枪的枪手的具体位置。
但是,他身边不断倒下的同伴,已经无可争议地证实了那名枪手的存在。
要么跑,要么死。
纳迪尔咬了咬牙,丢下了手里的步枪夺路而逃。
他的心里压根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在对方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无力的。
他只能默默向真主祈祷,祈祷自己不要被子弹击中,祈祷自己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掩体,祈祷自己这边出的意外能迅速被城内的其他兄弟发现,祈祷他们能顺利出城.
纳迪尔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灼热的空气炙烤着他的肺部,他的动作很快就变得迟缓,速度也慢了不少。
但,他没有中枪,也没有受伤。
有那么一瞬间,纳迪尔还以为真的是自己的祈祷奏效了。
但很快,他最后的希望便破灭了。
两辆悍马车并排着追上了已经手无寸铁的他,戴着墨镜的机枪手嘲讽地勾起了嘴角,随后将枪口指向了纳迪尔的前方,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暴烈的枪声震得纳迪尔四肢发软,在子弹溅起的沙尘之中,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投降!我投降!”
他扑倒在地上,继续大喊道:
“你们找错人了!我只是个生意人!我什么都没做!”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悍马车停在了纳迪尔的身边,车上跳下来一个全副武装、手里拿着纳迪尔甚至都不认识的武器的特种部队士兵。
那人从胸口掏出了一张纸,对着纳迪尔的脸比对一番后,开口说道:
“就是你。”
“纳迪尔,我们找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