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闻,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察觉到闻樱一直在打量自己,邹以深忍不住开口询问。他用玩笑般的语气询问,显然不想让闻樱感觉尴尬。
闻樱回神,一点也没啥不好意思:“表哥,你和谢骞真的好像呀!”
邹以深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邹以深转头看了看谢骞,他也觉得这个表弟和自己很像呢。
……
邹以深比谢骞大几岁,他从小记忆力就好,现在都还记得姑姑邹蔚君刚生产,邹家人去探望,谢骞被包在干净的棉布里,小脸又红又皱。
邹以深忍不住脱口而出说“表弟好丑”。
当时谢景湖还没变渣男,生意上没少得岳父邹教授帮衬,和邹蔚君感情正好。邹蔚君给谢景湖生了个儿子,谢景湖当然高兴,听了邹以深的话不仅没生气,还把邹以深抱起来让他凑近了看:
“你再看看,多看两眼就没那么丑了。”
邹以深小脸涨红,果然认真再看两眼,表弟的小红脸还是很可爱的。
后来谢骞的皮肤越来越白,脸也长开了,不管怎么看都和“丑”字不沾边。邹以深成了唯一说过谢骞丑的人,邹家人经常拿这件事打趣他。
谢骞几岁时就不太爱笑了。每次邹蔚君带着谢骞回娘家小住,比谢骞大几岁的邹以深就接到了要带着小表弟玩的任务。
邹以深一开始是拒绝的。
那时候邹以深因为跳级已经上中学了。
谢骞还在就读幼儿园大班。
中学生和幼儿园学生有什么好玩的?
然而邹以深又不敢拒绝。智商再超群他也还是未成年,他在学校可以门门考满分,回家还得吃妈妈做的菜穿妈妈洗的衣服,还得从爸爸手里拿零花钱……何况姑姑邹蔚君对邹以深是真不错,邹以深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让邹以深没想到的是,幼儿园还没毕业的小表弟还真不难带。邹以深要出去玩,谢骞就跟着,邹以深不想动弹了随便塞一本少儿科学杂志给谢骞,谢骞也能安静坐半天。
邹以深问谢骞看得懂吗,谢骞很老实说字都认识。
幼儿园是教识字的。
就算幼儿园不教,姑姑邹蔚君也会提前教表弟吧?
邹以深没有多想,既然谢骞能认识这么多字,那事情就变得简单啦,邹以深让谢骞有看不懂的地方再问他——邹以深的意思是遇到不认识的字再问他,他没相信谢骞认识所有字的话。
小男孩说几句大话不是什么大毛病。
毕竟老师都说了,像邹以深这样的神童是很少见的嘛!
谢骞安安静静看着少儿科学杂志,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邹以深,邹以深吃了一惊。
谢骞没有不认识的字,他是有看不懂的内容……有些内容他根据前后文能看懂,有些内容,谢骞以前在别的书上看过。
那一天,邹以深看着小表弟白白嫩嫩的脸,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智力超群其实也意味着孤单。
同龄人都被邹以深衬托得有点傻,跳级后同学又嫌邹以深太小,不爱带他玩。看着邹以深少年老成,还有人在背后骂他怪胎。
我是怪胎吗?
邹以深经常这样问自己。
这个往日没有答案的问题,今天一下有了答案:他不是怪胎,他的小表弟也一样很聪明!
从那天起,邹以深就格外喜欢姑姑邹蔚君带谢骞回娘家。两个表兄弟一起玩地狱难度的拼图,一起看科学杂志。时间久了,连邹家人都说两人瞧着越来越像了。
后来邹以深被少年班录取了。
少年班里全是和邹以深一样的“神童”,邹以深在班里一点都不突兀了。而谢骞,在谢景湖结束了南方的工厂后,大部分时候都和父母一起待在京城,只有假期才能去邹家。
这对表兄弟都不是感情特别炙热的人,再见面已经没了儿时的亲密无间。
再后来,邹以深出国留学,和谢骞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邹家想要邹以深走科研路子,邹以深本人也是这么想的。2004年,邹以深忽然回国进入体制内,惊掉了邹家人的下巴。邹以深的选择,至今也不被邹家人所理解,父子俩见面还冷漠得很。
可那又咋样?
邹以深显然不会因为家人不理解就放弃自己的决定。
邹以深刚回国那会儿还接到过表弟谢骞的电话,谢骞以少年老成的口气劝他要慎重选择。很多职业选错了都能重来,搞科研的不行。搞科研的断档几年,科研逻辑、实验能力基本就全没了,几年后再重头来过哪有那么容易?
谢骞同样没能把邹以深说服。
邹家人里,唯一能理解邹以深的只有邹奶奶。
邹以深在国外再厉害,老太太又看不见。
邹以深回国发展,经常可以在老太太面前晃晃,老太太很开心。
至于搞科研还是做行政,在邹奶奶眼里也没什么区别呀。
邹舅舅觉得儿子浪费了天赋,邹奶奶劝邹舅舅想开点。
不是每个搞科研的人都能出成绩,很多天才一生都被困死在某项研究里。科技被这些人的付出推动,多一个邹以深可能会有微弱的增持,少一个邹以深似乎也不会受很大影响——但邹以深的选择,对邹家未来几十年的影响则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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