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组练习教室内, 阳黎盘腿坐在地板上,跟旁边女孩们围城圆圈。
“大家觉得,写歌最重要的是什么?”阳黎提问。
立刻有人举起手,“乐理知识!”
“还要会一种乐器,比如钢琴。”
“填词也需要学习,押韵啊、平仄音之类的。”
“还需要吸收别人的经验, 琢磨应该怎么写出来一首好歌。”
阳黎等她们叽叽喳喳全部说完, 才慢悠悠公布答案, “其实,应该是灵感。最开始写歌的人,一定是想通过歌曲表达什么,而不是为了写歌而写歌。”
“这样啊!”大家恍然大悟。
“那阳老师写了那么多歌, 也是想表达什么吗?”有人提问。
阳黎干脆的回答, “是啊。”
麦彦辰咬碎嘴里的巧克力棒,凑过去歪歪靠住阳黎, 把他压在下面问, “亮亮,你写歌想表达什么?”
“啊?”阳黎顺势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听他提问,迷茫的看了眼屏幕。
电视里, 正在播放《梦想》的下期预告。
总共三分钟的预告视频, 麦彦辰已经看到第八遍了,也不知道他为啥那么喜欢看预告片。
“肯定是想要宣泄某种情绪,所以才写歌啊。你先起来…”阳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把男朋友推起来,坐直身体给他说,“就比如我写《梦见》的时候,其实还没想过以后要成为怎么样的人,走上哪条路。只是纯粹的想要写点什么。”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以为《梦见》写的是少年的春梦。
后来经过阳黎的解释,听众才反应过来。
歌里的风花雪月,都是他的美好念想。
“这样啊。”麦彦辰接着问,“然后呢?你写了那么多歌。”
“然后…”阳黎迅速猜到麦彦辰的心思,直直望着他,“你直接说想听什么吧。”
麦彦辰挪开视线,含含糊糊的补充说,“就…新专辑那些。”
他果然想知道这个,阳黎好笑的盯着他。
明明已经交往那么久,彼此了解相互磨合,彦总为什么还是会难以启齿?
“给你写的。”阳黎大大方方回答。
麦彦辰立刻转过来,紧紧盯着他,眼里含着炙热的火焰。
“你不是能听出来吗?”他编曲和填词,都将情绪表露的那么明显,男朋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向自己求证。
“你从来没说过!”麦彦辰控诉道。
“我早就说过啊。”阳黎替自己辩解道,“我喜欢你,你想让我说多少次。”
“……”麦彦辰抿住唇,盯着他瞧了会,半晌才说,“亮亮,你犯规了。”
大获全胜的阳黎轻笑两声,拿起压皱的课堂笔记,摊在膝盖上继续钻研。
“明天考完就放暑假了吗?”麦彦辰再接再厉,继续骚扰小同学刻苦复习。
“嗯。”阳黎头也不抬的说,“我没有申请课题,暑假不需要留校。”
麦彦辰热切提议,“那暑假两个多月,你想去那里玩?”
阳黎听到他的声音,仰起脸,难以置信的盯着麦彦辰,“老板,我能有暑假吗?”
《梦想》录制持续到七月,七月七号阳黎过生日时,还会召开今年的发布会,宣布他开演唱会的事。
生日之后,阳黎就要开始筹备演唱会。同时《夭歌》也会在暑期上映,他还得到处跑宣传,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刚刚步入大学的阳黎,已经彻底失去了暑假这种东西。
麦彦辰听到他提问,噎了下,严肃的说,“果然还是行程太紧了,我去跟温鸠谈谈。”
“别!”阳黎放下课程笔记,懒腰抱住他说,“其实我现在行程很宽松了,只是我想好好准备演唱会,所以才抽不出空。”
彦总不赞同的皱眉,“你又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第一次嘛…”阳黎小声说。
他曾经做梦都想拥有自己的演唱会,现在梦想即将实现,阳黎自然会谨慎些。
“行吧。”麦彦辰纵容的揉揉他的头发,仔细想了会,又冒出新的注意,“有了!我们找个既可以帮你筹备演唱会,还能顺便放松的地方吧?”
阳黎狐疑的盯着他,“有那种地方吗?”
结果,考完试隔天,阳黎就跟《梦想》节目组请了三天假。
节目组正在安排练习生广告活动和线下见面会,正好能给他空出时间。
阳黎搭上前往b国的航班,准备参加那里的百万音乐节。
b国是号称‘人均艺术家’的国度,街头到处是卖画卖唱的流浪汉。
他们背着画架,或者抱着吉他,随意找个绿树成荫的地方坐一整天,给往来过路人表演。
b国音乐跟国内音乐风格差异很大,以自由著称。在这里,随时找一间餐厅或者酒吧,都会有流浪歌手进来唱歌,通过这种方式抵消餐费和酒钱。
只要他们唱得足够好听,能让顾客鼓掌叫好,老板愿意认同这种付款方式。碰到歌声格外动人的流浪汉,还会支付酬金请他下次再来。
虽然b国面积小,经济不算发达,可文化领域却闻名世界。
古往今来,国内出过许多知名画家、文学家和歌手,传统音乐节流传三百多年,一直持续到今天。
b国音乐节每年会举行四次,每次换季的时候,整个国家的音乐人就会聚集起来。
主办方只需要为他们搭个台子,音乐节期间从早到晚,都会有人自发登台唱歌,表演不同风格的曲目。
场下围观群众特别多,作为举国欢庆的盛大节日,整个国家的闲人都会聚集过来。
他们反应也特别真实,遇到喜欢的鼓掌叫好,碰上难听的歌手,会毫不留情的当面唏嘘。
阳黎有轻微晕机的症状,间歇性发作,这次航班又让他晕晕乎乎,在飞机上什么都吃不下。
刚抵达机场,麦彦辰立刻带他去附近餐厅觅食。
两人挑了家当地特色餐厅,进去时,里面正好有街头歌手准备卖艺。
歌手穿着随意,甚至有些破旧,摆在桌边的帽子上磨破了好几个洞,里面放着几张零钞。
阳黎点了餐,那边的流浪汉调试好吉他弦,轻轻播出两个音。
他唱了首风格明显的当地民谣,歌声欢快细腻,跟他粗糙邋遢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男人唱歌非常好听,整个餐厅的人都停下进食,外面路人也走进来,专注的听他唱歌。
等他唱完歌,破帽子里放满了硬币和钞票。店主拿了两张纸币塞进他口袋里,微笑着欢迎他下次再来。
街头歌手把帽子里的钱倒进吉他箱里,毫无留恋的离开。
阳黎望着他背影远去,觉得十分稀奇。
他以前听过b国传闻,本以为是美化之后的结果,没想到这里真的会发生这种事。
“两位是外国人吧。”旁边桌子上的食客端着盘子过来,用蹩脚英语热情的跟阳黎他们攀谈。
“是。”阳黎回答。
从食客口中,阳黎得知刚才那位是全国有名的流浪歌手。如果举办流浪汉大赛,他肯定能排到前三那种。
“其实他很有钱,比那些企业家还要富裕。可是,他更愿意享受流浪的自由。”食客崇拜的说,“他出现在这个城市里,肯定是为了参加音乐节。真令人期待啊。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来看!”
“好,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过来的。”阳黎连忙说。
吃过饭之后,两人随意的走在异国街头。
初夏的树木枝叶茂密,许多流浪者坐在树下的阴影中,撑起画架,画画风景和周围的路人。
路边走过的人如果觉得他们画的好看,就会出钱把他们的话买下来。
“你以前想过这种生活?”阳黎好奇的跟他打听。
“你怎么知道?”麦彦辰确实想过这种生活,可是他从来没有跟阳黎提过。
阳黎回答,“温鸠说的。”
“啧,他话真多。”彦总危险的眯起眼。
“这种生活很美好啊!你现在还想吗?”阳黎眨巴眨巴眼,轻声问道。
麦彦辰认真思索片刻,苦恼的回答,“不清楚。”
他见到那些流浪画家,内心还是会觉得向往。
可麦彦辰愿意跟他们交换人生吗?
应该不愿意。
“既然不知道,你要不要试试啊?”阳黎朝四周瞧瞧,怂恿道,“附近有很多卖画材的店。反正音乐节晚上才开始热闹,我陪你画画,好不好?”
试试吗?
麦彦辰听到风吹过长街的声音,仿佛回到年幼时,那段最渴望自由的日子。
“好吧。”麦彦辰说。
阳黎陪他买了画板和画纸,还有各种作画工具。
麦彦辰挑挑拣拣,选了街角一处不起眼的花坛。
他把画架撑起来,示意阳黎站在画板前方,“你随便做点什么,不需要干站着。”
“又画我?”
“是啊。”麦彦辰把画纸铺好,认真的说,“我现在只会画你了。”
“……总觉得有点愧疚。”阳黎轻声说,“我限制了你的艺术?”
“应该说,你就是我的艺术。”麦彦辰轻飘飘的说。
阳黎听到,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眼,有些庆幸大家都不懂中文。
否则,这句话被别人听到,他会觉得亏大了。
阳黎眨眨眼睛,甜甜的说,“你情话说的越来越好听了。”
“都是跟你学的,能及格吗?”麦彦辰顺着他的话开玩笑。
“当然,出师都没问题。”阳黎干脆的说。
两个人说话期间,麦彦辰已经调整好角度,用铅笔在画纸上勾勒出阳黎的轮廓。
他给阳黎画画的次数太多,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小男朋友。
即使如此,他还是画两笔瞅瞅阳黎,再画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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